二月初,权策身体渐好,入宫拜见武后谢恩,却见起居郎位置上坐着的,是谢瑶环。
武后咨问权策,“可还有意再作冯妇?”
权策连道不敢,“官职乃是公器,已经辞去,不敢贪恋,倘若引起效仿,轻率以对,罪莫大焉”
武后微笑,再问,“何人可继任起居郎?”
权策迟疑,不敢对答。
“朕问你,你回答便是”武后不悦。
“臣愿为天后举荐二人,天后可择优录用”权策仍旧谨慎,“一者为监察御史张说,二者为麟台正字陈子昂”权策说的两个人,张说是制科魁首,陈子昂也是制科入仕,简在后心,张说更得到上司凤阁舍人王教的称许,一度是他担任起居郎的备用人选,举荐这两人,毫无私心。
武后笑意更显,离了坐榻,来到他面前,自然问道,“听闻你新得了个爱妾,伤势已好,可曾有床笫之欢?”
权策脸颊腾地通红,连连摆头不迭,“臣,臣尚且年少,不应早识风月”做了两辈子处男,权策非常习惯,再说他这具身体年方十六,正是高中阶段,不宜早恋。
“呵呵呵”武后爽朗大笑,“才子是真才子,却是个无情的,你怕要恨煞不少闺阁娇客”
“天后怪罪的是,臣轻浮冒失,有失沉稳”权策认真检讨,“臣素来有意勤练武艺,叱咤疆场,唯横刀使用起来不尽如人意,听闻宫中有波斯长刀,斗胆请天后赐下”
武后神色骤冷,“权策,心思太重,可是会折损寿元的”
权策赶紧跪下,脸上无辜,“臣不敢,臣确有私心,只是翰林诸学士抬爱,盛世士林,文风鼎盛,臣年轻,不敢轻狂,不得不埋首苦读,实在是,应接不暇”
“噗嗤”敢这么大胆的,只有上官婉儿了,掩口而笑,她与权策面对同样的情况,但她乐在其中,称量天下才子,这是男尊女卑时代,一个女子最大的快感。
武后颜色稍霁,转为嗔怪,“原来是要偷懒,你说的波斯刀,自去武库选取便可,舞枪弄棒的翰林学士,你却也想得出来”
“多谢天后成全”权策大喜,他不想看别人诗文是真,刻意掩藏锋芒也是真,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轻开剽窃之门。
权策捧着御赐波斯长刀回府,与家中护卫每日挥汗如雨演武,效果立竿见影,上门行卷投文的文人士子,逐渐绝迹。
二月中旬,武后命监察御史张说为起居郎,即日自东都回返长安,文武百官随行,权策以伤病,给假三日缓行。
权毅洛阳丞被罢免,武后没提让他回长安,朝廷上下也就含糊着默认,义阳公主府在洛阳安家的现实,春官衙门安排随行事宜,没有提及义阳公主府。
仁和坊,权策在一座茶楼的二楼廊台上坐着,捧着茶杯啜饮,此地视野开阔,俯瞰一整条街道。
身后站着权立,他是这座茶楼的东家,但他不知道为何要买下这桩生意,是权忠的指令,他领命做事而已,再次回到权策身边,他摆正了自己的位子。
“大郎,此间茶楼地段极佳,却盈利不丰,小的有意引几个说话本的进来,再请几个岭南的茶点师傅,让客人在店里的时间多些嚼头,不知大郎意下如何?”经营方面,权立头脑非常灵光,他和权忠差别就在一个忠字,这个忠不是对权家,而是对权策个人,终究可用而不可信。
“你做主即可”权策没有谈兴,眼睛不时在楼下一处宅邸的大门处扫过。
权立见状,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吱呀一声,黑漆大门打开,先驶出一辆马车,后面跟着个中年男子,再走出一个贵妇,牵着个童子,仆役放好脚踏,贵妇亲手搀扶男子上车,马车起行,她还跟着走了几步,情状极其依恋,马车走远,贵妇俯身为童子擦了擦嘴,说了几句什么,母子两人牵手回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权策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缓缓举步下楼,不少茶客空出双手,目露精光,门外街道上,或蹲或站,聚起了不少地痞流氓,只要他动一动手指,这个宅邸可以在顷刻间失火,随即遭到哄抢,那对母子则会神秘失踪。
权策出门上马,绝地和沙吒符紧跟着上了马,哒哒的马蹄声远去,不片刻,沙吒符折返回来,传达了四个字的指令,“保护他们”
权策没有回府,而是去了附近的伊水边,这条河宽阔水深,河岸两侧有六个渡头,旁边的仁和、宣和两个坊市居住的多是官员商贾,芙蕖要在这条河上弄一条画舫。
“郎君,奴奴想好了,随你回长安”芙蕖依偎在权策身边,显得轻松多了,权策伤好之后,带她拜见了父母,权毅未曾多言,只是训斥了权策几句,义阳公主却十分冷淡,对她出身勾栏,牵连权策受伤不满,“奴奴出身卑贱,不为翁姑所喜,日后也将别府另居,侍奉好郎君,心愿已足”
“芙蕖,我家虽名为皇亲国戚,实则处境尴尬,难言之事也多”权策没有细说,“父母那边,不必烦恼,日久见人心,他们终会接纳你的”
“奴奴也知道”芙蕖脸颊红润,“最好的办法就是能给郎君生儿育女,可是,郎君……”权策跟她说过,幼时有一半佛半道、头戴儒冠之人为他算命,18周岁之前,不能失掉童子身,他的生辰是三月十五,才满16岁,还有两年要等。
“咳咳”权策起身,顾左右而言他,“这画舫布置得极好,若是在船身周遭挂些红灯笼,想必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