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把三个人接到了行宫里。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子是怎么流落到那座小破岛上去的,但是在得知了宋凌云也在场以后,他心里瞬间便有了一怀疑,疑心是这两个让人不省心的小辈想要背着自己做些什么违背圣嘱的事。
所以他几乎是黑着脸见了他们,就如同所有得知孩子离家出走的家长一般,打算给他们一教训看看。
然而这种打算在见到厉明昕之后就落空了。
元嘉帝看着他背上那道伤口,心疼不已,厉明昕的伤口原本没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却在前一夜的大雨之中被浸湿了,现在看着有发炎的征兆,那一道伤口就像是一道丑陋的锁链一样,几乎贯穿了厉明昕的整个脊背。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元嘉帝只看了一眼,心就揪了起来,连忙叫来御医,打算先把厉明昕的伤治好再来跟他算总账。
不过那个关系远一些的宋凌云却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一来就受到了冷遇,元嘉帝把儿子失踪的账全算到了他的身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让他跪在了行宫的大殿中央,预备等厉明昕收拾好了再来发落。
这个宋凌云,三番五次地对皇太子不利,如果再不好好敲打一番,恐怕迟早要造反了
然而,元嘉帝在心中琢磨了千百遍的火到底也没有发出来,因为厉明昕在包扎好伤口之后,在面对元嘉帝的质疑的时候,居然说跟宋凌云没有任何关系。
厉明昕言辞恳切,“父皇,此事说起来,也是儿臣思虑不周,我因错杀宋公子胞弟,这些天里一直愧疚难安,如此,才约宋公子出来,想要与他冰释前嫌,谁知泄露了消息,这才引得贼人暗算,害得我们流落荒岛。”
元嘉帝不太相信他说的话,便道,“你二人做的这样隐秘,当真只是为了冰释前嫌”
厉明昕一脸真诚,“如果是为了什么危险的目的的话,我怎么会带唐绣瑾去呢”
元嘉帝偏头看了看跪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的唐绣瑾,想到自己儿子对她的迷恋,的确不太像是会带着唐绣瑾去涉险的样子,便满意地头,赞道,“如此便好,不过,到底是谁暗算你们,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一来就跪着的宋凌云终于获得了站起来的许可。
他可不觉得厉明昕说那些话是为了帮自己遮掩什么,他知道,如果坦白自己和厉明昕想见的目的的话,绝对会让元嘉帝大发雷霆,既然如此,还不如顺着厉明昕的台阶说下去,便头道,“的确,那个背后放暗箭的宵小一定要找出来,差就让他影响了我与厉兄之间的关系。”
如果他和厉明昕之间,有任何一个人在那场偷袭之中出事,那么这件事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任谁都不能善罢甘休的,所以尽管宋凌云心里很讨厌厉明昕,却也还是不得不跟他称兄道弟,上演一出兄弟情深的好戏。
这个时候的宋凌云,只是想要尽从这个困境之中脱身而已,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随便说出来哄骗元嘉帝的话,居然让这个皇帝当了真,元嘉帝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顿时头道,“如此甚好,你二人能冰释前嫌,乃是我大陈的福分”
真正把宋凌云拉进谷底的,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生姨娘容贵妃。
容贵妃担心皇帝又要惩治自家侄子,也挺着个大肚子跟来了,她见元嘉帝改变了对宋凌云的态度,顿时动了心思,想要给自家侄子再挣个虚名,便拉住元嘉帝的手,撒娇道,“臣妾前几日听画本,听说了一桩美谈,叫做桃园三结义,如今子侄们和睦共处,陛下,我们何不”
元嘉帝现在对她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见宠妃有此要求,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当下拍板道,“就趁今日,我认凌云做义子,让他二人结为兄弟”
台下的宋凌云和厉明昕都傻眼了,他们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皇帝。
元嘉帝办事雷厉风行,他的狗腿子们也添了很大的助力。他只不过是刚起了这个心思,底下的人就把结为兄弟需要的那东西一并呈了上来,厉明昕和宋凌云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摁在了供桌之前。
皇帝认义子,太子结兄弟,原本是一件足以撼动朝堂的大事,但是皇帝因为儿子失踪,才刚发了一场脾气,再如何刚正不阿的言官,也没有要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皇帝是不是还在气头上的意思,而且如今远离皇城,连入太庙的这一步都省了,事急从权,直接按照民间的方法,拉了一张供桌上来。
论年龄算起来,厉明昕比宋凌云要稍微大一些,所以他居长,发誓也得他先来发。他不得不机械的念道,“皇天后土在上,我厉明昕,今日愿与宋凌云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之后义结金兰,荣辱与共,弟有难,兄必援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实际上心里却在嘀咕着,请诸位路过的神明千万不要把我现在说出来的话放在心上,兄弟之事还须得论心不论迹,今日之事全是被迫完成的,若论心算起来,我二人巴不得对方早死,故此,今日之誓实在算不得数。
至于一板一眼的跟着他念的宋凌云,心里想的就直白了路过的神仙王八们开开眼,让这个异姓兄长早去死。
虽然当事人不太开心,但是既然皇帝看得高兴,那下人也就自然而然的跟着傻乐。
厉明昕和宋凌云终于被人从供桌上放了下来,当下便有几个狗腿子一样的官员过来向他们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