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玉琀啧啧称赞道:“孟惊寒一把纯钧剑使得出神入化,令秋风为之觳觫,人送雅号雁阵惊寒。你剑法虽稚拙,底子却不错,未算骍生犁角,辜负你师父的谆谆教导。”瞥了一眼昏迷的铁怀恩,道:“本阁请教一个问题,你不会真以为——赵文彬是我杀的吧?”

“您想杀人玩玩也说不准。”

他抿唇哂笑:“非也非也,不但非本阁,反而另有其人。《牡丹判》听说过吗?”

那是十多年前一部戏折子,讲述妓子微垣与将军尹辰星的凄美故事,笔触凄婉动人,其凭此书一炮成名,与地府真情崔十三郎、麻辣小侠龙、翡斋陶然水并称折子四大才子。

原书早已失传,现在市面上偶尔流传的都是删减版。只听说当时

“小道长,本阁送你一句话——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上天赏你一物,便会剥去一物,以物换物。”说罢扬长而去。

周涣不明所以,招呼来家丁捆住铁怀恩。到了衙门,一盆清水泼下。他倒是交代老实。

一日他正巡街,角落里忽传来声音,只听得俩江湖人士讨论崇明玉。其中一人说:“那宝贝在黑市卖出这价格,自有它的理儿,这可是连生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的东西。”另一人道:“是了,听说此玉出现,常伴异象,你可知哪里有么?”

赵府有牡丹,经年不败,为淮城之奇。铁怀恩略一思索,半夜潜进赵府。熟料行窃途中撞见赵文彬,这才错手杀人。

“大人,您看。”捕快奉上托盘,“从他房里搜寻出一把匕首,经正经仵作检验,刀形与赵生伤口完全契合。匕首镡上诞一朵佛教宝相花,正是宝相阁之物。”

县令双眉倒立:“你怎有这江湖邪派的东西?”

铁怀恩垂着头不言。小捕快翻了个白眼道:“肯定是找铁匠打的呗,借刀杀人啥的,结果被倒打一耙。”

县令痛心疾首道:“铁捕头,本县待你不薄,你却为何剑走偏锋,误害他人性命,亦葬送自己之前程,走上杀人越货之歧途……哎,哎!本县养虎为患,实在无言见淮河百姓。青天呐……”

“嗤。歧途?”始终低垂着的头抬起来,“敢问大人,何是正道,何为歧途?”

“十年前,我自诩正道,要做铁面无私清风明月一人,我为这座城兢兢业业,他们口上说着感谢我,可到头来又有谁谢过?当那群魔鬼在我家里肆意笑时,当他们杀害我年仅三岁的儿子时,当他们欺侮晚|娘时,又有谁谢我帮我?”他双目赤红,忽笑起来。

“我时常做梦,梦到她对镜贴花黄,我要去抱她,可眨眼梦中场景便变作火光滔天的景象,而晚|娘趴在燃烧的门槛上,她努力地想爬出来,努力地呼救。可无人救她。她被那些畜生无数次扣着脚踝拖回去,回到炼狱,受那群畜生的折侮……”他的双目竟淌出血来,“这就是我付出那么多的城,这便是我选择的道。大人,你现在告诉我,究竟何是歧途……”

“铁……铁捕头,命运命运,命运天定,阴阳有数,你何必执念于此……”县令唏嘘道。

“晚|娘死的那时,那个心怀慈恩的铁怀恩便随之葬身那场大火了。”他悲怆一笑,道:“谢大人教诲,只是草民想不通这理,有时我在想,若我当初,若我当初……”

他哽咽起来,捕快脸色一变,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微一使力卸掉,一丝浓血渗出,小捕快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绢团,以防自尽。

铁怀恩锒铛入狱。喜儿与花不如无罪释放,被县令恭恭敬敬送回画舫。至此,赵文彬之案尘埃落定,逝者昭雪。

至少周涣这般认为。赵家人谢他为赵文彬沉冤昭雪,奉为恩人。赵老爷道:“以前我爱花如痴,未想有天花会害了自己,害了我儿。如今我儿沉冤昭雪,铁怀恩死有余辜,其间少不得道长功得,还请家中一叙,鄙府备下药膳……”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周涣道,正在这时,花不如惨白脸来找他:“青涯道长,青涯道长,喜娘出事了,喜娘出事了!”

喜儿疯了。

她抓紧周涣的袖子不撒手,指着窗外,两粒豆大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道:“有鬼,有鬼,有鬼从那里掉下来。”

周涣去窗口嗅了嗅,并无鬼的气息,皱眉:“可乃班房之事吓到了?”

花不如摇头。

喜儿猛然冲上来头如拨浪鼓:“不是的,不是的,有鬼,有鬼……赵文彬……还有女人……冲上来……青涯,救我。”

“好,好,救你。”他握住喜儿的手,道:“花妈妈,这房可出过什么事?”

花不如:“没有。”

周涣再道:“当真没有么?那,醉花阴以前可出过事?”

花不如愣了愣,“当真没有”四字脱口而出,娇嗔道:“能有什么事?读书的商贾的为官的,来来往往就那些事,你侬我……”

周涣将一枚玉刚卯放在喜儿手心,柔声道:“持物如见贫道,再有鬼怪滋扰,你便摇这个铃铛。花妈妈,这两张符你且拿着,待贫道回去再作细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涣忍不住高叹口气,身后幽幽冷哼,周涣往旁一跳——白衣白裳白伞,却是雨师妾。

“你来做什么?”

“带你看出戏。”

“诶,我我我……”眼见行过之处愈发凄凉荒僻,周涣道:“这似乎不是戏楼侣幽会还是准备收拾我方便毁尸灭迹?”

雨师妾不苟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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