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秦铁了心了要赶我走,自己也确实饿得难受,索性不再纠缠他——等吃完饭有力气了再想别的吧……
我哦了一声后,返身要走,突然灵光一现,脑中浮现了一件重要的疑问。停下转了半个身子的动作,歪着头(newhouse)45度望向认真研究资料的老秦,生怕被批评拒绝,我轻声开口道:
“老秦?”
“干嘛?”
“最后一个问题。”
“说。”
“你——还会走吗?”
“去哪?”
“离开小城——离开这个车站……”
老秦身子僵住了,握着手机的左手和在屏幕上不断操作的右手右臂也维持在空中,一动不动。因为是侧面对着我,看不清老秦脸上的表情。朝向我的半边身子,失去阳光,笼罩在阴影之中,脸上似乎满含“不足为外人道”的哀愁——当然这只是我的一面之词,不过此情此景任谁在此都会有同样的感受:伤感……过了几秒钟后,高大的身子仿佛泄了气一般坍缩萎靡的老秦恢复了之前的行动,眨了眨眼,咬着腮帮子说道:
“这又不是我定的——”
“我知道——正常的职务调动罢了,你只是听从命令……”,我替老秦补充道,“但是,如果——万一,你可以……”
“没有什么如果、万一——这是现实,不是故事。”
“……”我并不满意这个公式化的,极其敷衍的答案,继续盯着他。
“我会走。”老秦肯定地答道,没有犹豫也没有顾忌,单纯的认真回答着我的问题——少有的直面我愚蠢、不经大脑的疑问。
即使这里可能在未来发展的更好,比你的家乡还好?——我放下了内心阴暗处蠢蠢欲动的这一类断章取义、含血喷人的问题,心中已没有了疑惑,澄明清澈,了无遗憾——我相信老秦!
转过身来,向外走去,不再回头。一直歪着的脖子也已经酸疼得不行了——可能这也(才?)是我选择不再追究下去的原因吧……
出了老秦的屋子,我先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推开没上锁的大门(不是每个人都想老秦那么神经质,成天锁着门),进入屋中。
今天这一上午加中午从“穷凶极恶”的修理部到“豺狼虎豹”的检查组,后来又突然被蕴含巨大能量的繁重信息砸到脑中,身心疲惫(修理部的拖车钱还没还我呢!),虽然很想栽倒在并不舒服的铁床上,就这么睡上一觉,但是已经饿到糖原快被消耗完的程度了(猜的),虽然下一步就会开始燃烧脂肪,但是我可不想给本就羸弱的身体落下什么毛病。
忍住“床”给的诱惑,我把精神集中在找衣柜里的钱包上——上大学时因为总有丢东西的:出门没几分钟,回来发现被“洗劫一空”。虽然我们寝室总有人在宿舍里(上课时也有逃出来的),很少被人“闯空门”,但是也不敢把贵重物品随便放在屋里。我们一般都把钱包放衣柜里锁住,已经养成习惯了。
把本就乱糟糟的衣柜翻烂后,终于找到了我放进小背包里的牛仔裤裤兜造型的深蓝色革布钱包,翻开最后一层,掏出了几十元钱揣进制服口袋里。好在上次和小晴出门逛街时取出了点现金,好几个月了也没动过,不然还真没法买东西。
即使是各种平台的手机支付方式非常便利与发达的现代社会,在小城这样一个多数人还用“老年机”,只有书店有惟一的一台电脑,没有一处银行营业点(镇上也只有农村信用社和农行)的偏远落后地区,没有现金真的没办法买商品——虽然大家都特别熟悉,就算不花钱也能“要”来不少东西,但是一次两次还可以接受,时间长了,哪怕对方没有意见,自己也颜面无存啊。除非真的“不要脸”:人至贱则无敌……
实际上有时因为总总原因,吃不上饭,我(偶尔还有老秦)就会去别人家——一般是张姨和心姐那里蹭饭吃,大家都十分欢迎我们,特别是张姨张叔,几乎把我当成自己家儿子一样看待,怕我在车站过得不好,还总是叫我过去请我吃她亲手做的豪华大餐,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几次三番的婉拒却也浇不灭他们的热情……后来我也干脆“逆来顺受”了——权当陪伴长辈。
其实现在要还是在正常饭点时间的话,我还好意思去张姨家“要饭”——也不需要什么山珍海味,和他们一起吃家常饭还是很可口的。但是现在都已经下午两点了,午饭早过了——连残羹冷炙都不能剩。现在过去打扰别人,不是在难为人吗?而且以我对张姨他们的了解,知道原委后,老两口一定会立马起身,“大动干戈”,生火起灶,甚至不辞辛劳地到镇上现买肉买菜,杀鸡宰猪,单独给我自己一个人重新做上一顿满汉全席……就像父母见到长久未归的孩子一样,呕心沥血,只为一人。我的良心不允许我随意消费他人的好意——就像《骑马与砍杀》游戏里即使村庄的好感度满了,我也不会做哪怕一丁点伤害他人的行为——特别是这一对历经苦难孤苦无依的老夫妻……
拿上钱,准备去超市里随便买点吃的。虽然没什么营养,我还真有点馋方便面了——明明上大学时成天吃,都要吃吐了——到时候要是张姨问起来,就说老秦中午没吃饱给他带的好了……
这么说来老秦中午也一点东西也没吃呢,早上也不知道他自己对付的什么剩饭——昨天就熬了整整一夜赶工作,现在又多了项时间紧的重大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