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沼泽地,同样不见得是怎么美好的。令人不适的臭气让已经尽量挑干净地方安置的士兵们非常痛苦,长期驻扎在这里,也确实很不利于身心健康——不过相对于层出不穷的斯瓦迪亚部队,沼泽还是相当和蔼的。
“吃过饭后就收拾一下吧……把营地拆了,把所有木栅栏烧了,别留下太多痕迹,也不要带太多辎重,我们现在已经是一支六百人的部队了,机动性很难保证,但我们还是需要尽快赶到提哈。”
在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前,沃尔夫和他的正副旗队长们端着碗,捞着肉、卷心菜,盛好汤用面包沾着吃。将军同志忙于说话,一时忘记了伸勺子争夺,竟然眼前的肥肉被硬生生盗走了,气得直骂娘:“敲你吗,托曼,给我留块肥肉,别和我抢!”
“唔噜乌鲁兹丢子?(你特么说啥?)”托曼大口嚼着菜根和肉块,胃口好的一笔,丝毫不怕被噎死——诺德皇家侍卫吃起饭来和打仗一样勇敢的“劳资嘎唔乐,扣呵啊给呜?(我凭本事吃的肉,凭什么给你?)”
希尔薇端着碗,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些大老爷们,为了块肥肉抢来抢去。抿了抿嘴,把勺子伸进锅里,安安稳稳毫无阻拦地挖走了一大块瘦肉,以及一块微热的奶酪。那些男人本来玩闹作一团,看到她的勺子伸了过来纷纷避让,就差把肉夹到她碗里了。
其实在缺乏营养的时期,大家对肥肉都相当情有独钟,肉如果吃到了瘦的,实际上会相当不乐意,感觉像是嚼树皮一样没有味道。当然,衣食无忧的大贵族会觉得瘦肉更考究一些,他们也从来不缺乏肉食,自然觉得瘦肉烤起来也更加香脆,也是蛮不错的。
希尔薇喜欢瘦肉,则纯粹是奇特的口味问题——比较有较劲,可能和天性有关,希尔薇喜欢挑战——包括牙齿和舌尖,味蕾上的挑战也是挑战。
她抿着嘴吃了起来,这一锅东西谈不上味道有多好,不过这个时候有些东西吃就很幸福了。很多流离失所、被拿走一切的人被饿死,或者生不如死。何况大家本身也没什么太高的生活质量要求,有口吃的就觉得美滋滋,脸上都乐呵呵的,谁也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爷,唯一一个名义上的雅尔现在还在长身体……
“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第三旗队的副旗队,也就是安德鲁的助手,一副比较陌生的面孔——这是一个来自安度因收编部队的,叫做‘亚托’的战士,端着碗举着筷子大声嚷嚷着“呆在这片沼泽地里,简直要烂了!”
今年三十上下,一脸标志性的大胡子,当然在这种不卫生的沼泽终究还是生了虱子……不过那不重要,那一身肌肉丝毫不输于二十多岁、春秋鼎盛的托曼,配上飘飘的北方胡子辫,以及背在背后的双手大斧,凶狠的模样能吓哭一个村不肯安睡的小孩。
身为一个富裕一些的自耕农,他的家园在国王的领地,平日里种地杀人(看行情哪个更合适),对政治这种东西非常非常不感兴趣,几乎可以用‘嗤之以鼻’来形容,只是像个纯粹的诺德人那样,渴望鲜血和荣誉。
过去亚托曾经无比尊经过,那个让整个格陵兰岛臣服于他的雷克斯国王,将他视为偶像。言辞激烈地嘲讽沃尔夫是个软骨头,收了点好处就把拉格纳奉为‘亲爹’,居然敢对对真正的国王不敬。
然而沃尔夫告诉他,那个老完犊子国王对无比光荣的远征并不看好,之所以动员你们出海,只是为了不让拉格纳争夺他的荣誉——不然为什么要在拉格纳出海后,才迟迟动身?他希望死掉那些不相干的人,让自己看上去更强一些,拉格纳才是新时代的顶梁柱。
久而久之,沃尔夫的耐心劝说起到了效果,亚托也开始为自己崇拜国王而感到有些尴尬了。虽然没有说什么,思想上也没有什么剧烈反应,却也不再把‘威严的国王统治着格陵兰’之类的话放在嘴边了。
这个彪形大汉有些粗鲁,脾气火爆,嗓门像是打雷一般可怕,鼓舞起士气来,可以说是活脱脱一个人体扩音器,经常把嗓子喊哑的战场上。而且凶狠好斗,从来不屑于使用遮遮掩掩的盾牌,拎着把巨斧就没有不敢干的。
说来也是很费解,他居然和一向沉着冷静的安德鲁非常合得来,两个人好的像是要穿一条裤子。本来第三旗队的旗队长是要由希里担任,由安德鲁任队副,然而可怜的独眼龙海寇还趴在床上直哼哼,伤筋动骨一时半载恢复不过来。
沃尔夫征询过希尔的意见,他本人更希望能担任专门的船长。长期以来,他一直希望训练一批优秀的水手,而非职业士兵,如果可以不用指挥陆地战斗,他会非常高兴卸下了担子。
架不住三番五次的推荐,外加亚托也确实口碑很好,在那些难当大任的破破烂烂里鹤立鸡群。一向任人唯亲的沃尔夫虽然很不情愿,不过经过左右权衡,还是任命他做了第三旗队的副队。
这或许是一种无奈的决策,但不管是沃尔夫还是亚托本人,都并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埋下了一条深深的线,在未来某个时刻,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沃尔夫没滋没味地嚼着煮烂了的蘑菇,看着那个东方来的工程师克斯也吃的津津有味,感觉非常好奇,凑过去问道:“听说东方人吃饭都是很讲究的,食物都很精美,是这样的吗?”
克斯端着碗往嘴里送着乱七八糟的食物,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们那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