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诺德人来说,对射是一场种艰苦的工作。他们从来没有了解过弩这种越发精密、强大的远程武器,甚至对这个射速缓慢的玩具嗤之以鼻。
虽然斯瓦迪亚也在鼓励培养弓箭手,毕竟斯瓦迪亚单体弓经过漫长的改良,即便有些情况较库吉特的复合弓不如,但射速和射程究竟都远强于弩箭,而且适合步弓手、更加不容易损坏。
但不代表弩机是昂贵的玩具,尤其对于人员损失巨大、无法填充大批弓箭手的北方第一军团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一种拯救:
一个熟练的弓箭手需要两年的时间,但培养一个弩手,只需要拉过来一个农民,告诉他怎么扣动扳机,花一个星期告诉他怎么么瞄准,再塞给他件棉甲或皮甲。
格陵兰的子民一方面锐意夺取土地,另一方面又骄傲于尊重祖先的习俗和传统。斧子、盾牌和龙首战舰固然不错,但越来越多的雅尔还是意识到,诺德人急需要新的生产力与战斗力。
远程只是其中一点,他们真正的不足,欠缺的是社会环节的落后和缺失。不能每一次胜利都靠如此之多的鲜血,不能每一块土地都埋葬着累累白骨。
同样的道理,落后的农业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同样大小、温度相近的土地,可以养活一百个斯瓦迪亚人,却只能养活五十个诺德人。
如果注意看那些诺德人的脸,除了凶悍和伤疤,还能看到与之不符的菜色和虚汗。灾荒的一年里,诺德过得非常惨淡,对于青壮年来说,也许获得食物相对容易一点,但不代表总是可以维系温饱。
营养不良的农民征召兵,毫无疑问拉低了诺德军队的平均战斗力。格陵兰及其周边岛屿上,不仅仅生产勇敢的武士,也生产无可奈何地耕种着贫瘠土地的农民。
尽管他们的弓箭又长又重,甚至携带起来相当笨拙。但射程和威力都因为制作工艺的问题,相当不尽人意。但不管怎么样,有总是好过没有的,那些笨死的农民能多打出点伤害,多吸引点火力,就算是发挥最大的价值了。
不过斯瓦迪亚弩手们站在角楼上,向下方舒舒服服地俯瞰射击,攻城塔尚且矮其一截,还不能随意拐歪,几乎算得上死靶子。
偏偏诺德人的弓箭手不仅准头差,还不是集结在一起进行压制,而是散落在各个领主的部队里和攻城塔上,进行相对散漫的射击。
也许说人数上的优势,可以达到各个角度都有弓箭手。但在斯瓦迪亚弩手轮番压制下,前几个攻城塔上的步兵与弩手,不停地发出惨叫,挂着弩矢砸到地上的同伴身上。
曾经很多擅长带领弓箭手的雅尔建议过,将弓箭手集中在一起,在两翼与前端进行掩护射击,但和拉格纳提出的‘先彻底切断提哈南部道路’计划一样,被急躁的雷克斯国王否决了。
“你们这些白痴,也配叫诺德人!”雷克斯直接得罪了一群人,奥拉夫攥着拳头‘咯吱咯吱’关节直响“进攻!我们有两万多人,你们却在这里凭空浪费时间,扯这些可有可无的!”
现在,是士兵为指挥买单的时候了。
从攻城塔上落下的尸体,像沉在水底的石头一样激起一团血花,浆喷出来的污秽喷洒在扛着长矛、顶着盾牌颤颤巍巍向前的士兵的脸上,受到惊吓的诺德士兵发出渗人的低吼和高叫。尤其当他们发现同伴的尸体也可以这么容易地杀死他们的时候,就更加慌乱了。
圆盾对弓箭的抵挡,多少还是有限。随着攻城塔的推进,被重点关照的塔内弓箭手和斧盾士兵,损失颇多,鲜血已经顺着木板下渗,显得阴森森的,再往上爬需要把尸体扔下去。
但诺德人的人数优势很快体现上来,备用的弓箭手立刻顺着攻城塔涌上去继续对射,甚至用同伴的尸体当掩体。塌下推着攻城塔的士兵死了一批总有新的一批,这一点雷克斯倒是没有错——诺德人里的硬骨头,是死不干净的。
“往前走,不要停下!”领主和首领们的声音稳住那些被攻城战吓得神经脆弱的士兵,带着精锐护卫推搡着他们前进“以奥丁与先祖之名起誓,光荣与名誉同在!”
卢瑟现在觉得沃尔夫说得对,参加攻城战真的是一件很愚蠢透顶的事情,尤其当飞蝗般的弩箭,顺着城墙上倾泻而出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随着越走越近,已经可以有弩箭打到黑加仑军前方部队的盾牌上。
“庆幸吧,我们进攻的不是我们罗多克人的城市。”一个罗多克老兵走到卢瑟身边,用不熟练的诺德语说道,这个矮小结实的军士,扛着门板大的阔盾“否则我们不用走到城墙边,就要倒下三分之一。”
不怕死的卢瑟嗤笑了一声:“剩下的会踩着尸体冲上去,这很光荣。”
突然有人发出了惊呼声,卢瑟摘下自己的护鼻盔抬起头,天空上出现了一块腾飞的、半个人大小的石头,如同上天恶作剧的弹球,坠落在攻城塔前的云梯部队里。
看起来角度和大小都没调试好,但还是在,密集的人群里划开了一道刺鼻的血沟。站在攻城塔上的诺德士兵,和城垣上的斯瓦迪亚士兵能够看到,那道攻击埋藏在人堆里,就像是人体被切开了一道暗红色的伤口,留着微不足道的血,却引发了强烈的痛感。
“托尔之锤,是托尔之锤!”血坑附近,一个没见识的迷信者,扔下长矛坐倒在血泊里,颤抖着缩成一团“神站在斯瓦迪亚人那边攻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