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雪瑶醒来,看到身侧依旧空荡荡的,伸手触摸,一片冰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小姐醒了。”
一直注意着房中动静的秋棠见她醒来,立刻领着丫鬟进来伺候,又见她怅然若失的样子,会心一笑,脆声说道:“王爷起床后去了书房,走前还特意吩咐奴婢,不必唤小姐早起。”
这么说昨晚萧珏回房了?林雪瑶听了心里一暖,心情顿时好转不少。她悄悄瞪一眼偷笑不止的秋棠,然后起床梳妆、用早膳。
用完膳后,时辰已经不早,林雪瑶和萧珏也不再耽搁,短暂歇息后便出了房门,准备往护国公府去。
两人来到府门外时,发现外面正一片热闹。
林雪瑶看到红叶和萧珏的贴身丫鬟绮烟正站在马车旁争执着什么,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各不相让。
而景王府的护卫副统领石枫则双臂环胸立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争执,完全没有上前劝架的意思。
看到主子现身,两个丫鬟也不争执了,纷纷迎上前告状。
只见红叶抢先一步气呼呼地说:“小姐怕热,奴婢在马车里放了冰块消暑,绮烟却要拿掉。这还不算,她竟然还要在马车里放毡毯和薄被,这不是存心让小姐难受么。”
绮烟也不甘示弱地说:“王爷体寒怕冷,出门向来如此,而且从来不用冰块,就算与皇上在一起时,皇上也是照顾着王爷的。你在马车里放冰,若冻坏了王爷,谁担待得起?”
红叶硬着脖子反驳:“可昨天王爷和小姐进宫时车里明明放了冰块呀,而且房里也一样放了冰,夏天哪有人不用冰的嘛。”
“好了。”
绮烟还要继续理论,却被萧珏沉声打断了。但萧珏也只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一言不发地朝马车走去。
林雪瑶心里明白,之前马车里和房里放置的冰块,都是萧珏在迁就照顾她。她看看一旁丫鬟手里抱着的毡毯薄被等物,蹙眉想了想,然后吩咐道:“把这些都放到车上去。”
“小姐……”红叶欲劝说阻拦,被林雪瑶用眼神制止了。
而后,林雪瑶来到车后,隔着车帘对已经坐上车的萧珏说:“请王爷先下车,让她们把毡毯等物铺上。”
却听萧珏说道:“算了,没那些东西也不要紧。时辰不早了,你也快上来吧。”
林雪瑶知道再劝说也无益,于是从丫鬟手中拿过一条薄被,然后登上了车。
一切准备停当后,石枫一声令下,四辆马车在十多名护卫的保护下缓缓启动,开始向护国公府行进。
车厢里很安静,但这种不同寻常的安静氛围林雪瑶并不陌生,因为今早用膳时她就已亲身体会过。
虽然从表面上看萧珏对她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可她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两人之间悄悄地发生着改变,而且这种改变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看着眼前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的萧珏,试图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让人感到压抑的沉寂。
目光转动间,林雪瑶扫到了车角放置的冰块,这才想起手中拿的薄被。
她轻咬嘴唇犹豫了下,然后起身坐到萧珏身侧,把薄被展开搭到他身上,轻声说:“王爷体寒,以后还要多多注意才是,不必处处为我考虑。”
对林雪瑶的关心,萧珏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纹丝不动地坐着。但若细瞧,就会发现他长长的睫毛正迅速地颤动着。
就在林雪瑶即将放弃得到萧珏的回应时,却突然听萧珏说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怪人,是个不祥之人。”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所隐含的情绪,说出的话既像询问又像肯定。
看来他果真认为她忌讳他的不祥之身。林雪瑶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说实话,活了这么久,她真的是第一次遇到萧珏这种体质的人,也是第一次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特殊体质的人存在。
如果以大众眼光来评判的话,萧珏确实是个怪人,但这不代表就是不祥之人。
对于封建迷信、鬼神之说,她一向是不以为然甚至是反对的,又怎么可能因为这而对萧珏有异样看法。
她思索了会儿,开解道:“王爷多心了。世上每个人本来就不一样。王爷体质虽然和别人不同,但这并不能说明王爷就是怪人,是不祥之人,王爷不必把那些传言放在心上。”
这么说昨晚林雪瑶不是因为忌讳他的不祥之身而不与他同房了?
萧珏听后,心里略好受了些,但很快心情又跌入了低谷。那又是为何?难道现在的林雪瑶和当初逃婚时的心思一样,并不愿意做他的妻子?
原本他以为当林雪瑶知道真实的他并非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时,会改变以前的想法,会愿意留在景王府,如今看来,是他太高估自己在这个女人心中的地位了。
林雪瑶自己没有要留在景王府的决心,而护国公夫妇为了唯一的宝贝女儿的性命着想肯定会千方百计地留女儿在家住。
也就是说,今天林雪瑶回护国公府后,再回景王府的可能性基本全无。
更有可能,过不多久,林雪瑶会主动向他提出和离,结束这段本就不合常理、不被众人看好的姻缘。
而他曾无数次幻想的关于两人举案齐眉、共话余生的美好画面也将永远成为泡影。
想到此,萧珏心里不禁一阵悲凉酸楚,忍不住睁开眼看向这个唯一能牵动自己心弦、常常让自己患得患失的女子。
此时,林雪瑶正闷闷不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