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害过他,算是这宫中少数几个还让他放心的女人,这样看来,不必苛责她。

许濛看着陈昱坐在榻上,便张罗着宫人们将小几搬过来,二人用餐,陈昱看着一桌菜色,道:“这倒也是奇了,孤同你吃了几餐,并未看出你口味上的偏好,也不知你是哪里人?”

许濛心知,陈昱这就算是消气了,才同她说起了闲话,她道:“妾其实祖籍便是洛阳人士,不过祖父曾在前朝做官,后来被流放,故而天南海北都待过,口味上并无偏好,什么都喜欢吃。”

陈昱来了兴味,他自然派人去查过许濛的底,但是最近事忙,只是确认这女人来路没问题,便也就不在意了,并未深入了解。

“都去过些什么地方呢?”

许濛偏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先是去了凉州,待得时间最长,后来凉州起了战乱,便往幽州,祖父又带着我去过楚地,由楚地入蜀,由蜀地往南方,在南方被陛下征召,祖父原本是想着要回到洛阳,便应了陛下的征辟,回来了。”

听了这一番漂泊,陈昱大叹:“身世飘零,不外如是。”

“嗯,不过妾也曾见过山川好景,吃过各地美食,我祖父常说,人生得失难论祸福。”

说实话,陈昱是有些羡慕的,他年少时长于父皇的王府,陛下登极他便做了太子,后来做了皇帝,即便御驾出行也没去过什么有意思的地方。

“你祖父实在是一位旷达之人啊。”

许濛替陈昱布好了菜,笑道:“哪算得旷达,我们一家四处辗转,我父亲和母亲在凉州染病,故而去世了,祖父当时心灰意冷离开洛阳,算是自我流放,只是后来带着我,祖父振作起来,四处游历,得了一副好身子一副好心境。他最爱炫耀,当年前朝做官的同僚,数他活的寿数大。”

陈昱听着许濛微微低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露出几分怀念的模样,叫灯火一衬,真是再没有这么好看的了,再看她手上拿着那副细白的象牙筷子,一时简直分不出哪里是手哪里是筷子。

陈昱眯了眯眼睛,不知为何,同这女子相处,就是让他觉得心静,觉得舒服,不由自主地放松,这让他觉得很有趣。

“殿下,殿下?”许濛见陈昱神色恍然,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印象里的陈昱其实一直都很和气,虽然有时候看不出喜怒,但明面上并不算是个可怕的人,所以平心而论,许濛并不怕他。

旁边躺着的阿苍忽然哼唧了几声,许濛忙起身,抱过阿苍,慢慢拍着她,道:“哦哦,阿苍,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东西?”

陈昱放下手上的象牙箸,道:“天色晚了,今夜孤便不走了,孤还有些东西要看,你陪着孤坐坐。”

话一说完,只见高景便招呼着奶娘上来,将阿苍从许濛怀中接了过去,许濛有些担心,道:“阿满,你快看看,阿苍是不是饿了。”

满娘在一边心中吐槽,太子上次没吃着,这次估计要得逞,虽然心里这样想,她还是上前,把阿苍抱在怀里,道:“这就下去给小殿下喂东西吃,孺子请放心。”

只见小彘一双大眼使劲看着许濛,而阿苍则是撇了撇嘴了两滴眼泪,真是太可怜了,小彘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挤了挤自己的眼睛,顿时眼圈儿便红了。

“这……”这就有些反常了,其实这两个孩子平时很少会哭,这种可怜的样子实在是头一遭。

许濛立时心就化作了一团,她吸吸鼻子可怜兮兮地看向陈昱,道:“殿下。”说着仿佛是习惯了撒娇似的,伸手拉住了陈昱的袖子,道:“殿下,小彘和阿苍特别乖,也不会哭的,妾就在一边给他们念书,哄着他们睡觉,好不好,绝不敢发出声音打扰殿下。”

陈昱看看三张脸都看他,摇头笑了笑,道:“算了,你哄睡着了便叫人带他们下去。”

许濛笑,“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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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燃着灯火,陈昱身着宽袍,长发披散,坐在一旁的小几边,细细翻阅时不时低头静思,一旁榻边,许濛则低声一边手上轻拍着两个孩子,声音轻柔,却让陈昱不由自主地会分神,他的余光会看向那里,这女人读的居然是《地方风物考》这样的书,看样子她的确怀念并且向往从前的游历生活,不知为何,这样的认知让陈昱觉得不太舒服。

他似笑非笑,神情中带着些讥诮。

这天下竟有人觉得皇宫帝王身边并不是风景最好的去处,最好风景在山川河流之中。

可是,即便曾身为帝王的陈昱也有些疑惑,人生再来一遍,若非为了求生,帝王位也不是他认定的最好的去处。

他有些啼笑皆非,如今情势不明,他竟然在这里分神想起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的人生除了帝位,其他的都是无间地狱。

阿苍一开始努力支撑着自己的眼皮,时不时还想用小拳头揉揉自己的眼睛,旁边的小彘也是一副死撑的模样,可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声音太过温柔,伴随着一句一句的楚地风物,她们渐渐地合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

许濛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来到陈昱身边,小几上奏章堆得小山一般,许濛道:“殿下,妾略通文墨,有什么需要妾帮忙么,天色晚了,殿下也该休息了。”

陈昱低头看手上的奏章,仿佛刚才分神的不是他,他道:“你把这些奏章按照内容分类,把关于案件的奏章单独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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