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便冲着东方瑶含蓄优雅的一笑,眉眼弯弯。
这位叫昙儿的少女其实是栗特人,这一点东方瑶很早就听说过了。
韩鸿照的三姐韩国夫人当年嫁的确实不如意,不过是个寻常的商人之家而已,后来丈夫早亡也没有再嫁,只是自家女儿却是又嫁了商人之家
这件事情大约在几十年前还受到过韩鸿照的劝阻,不过最后还是依了外甥女的心思,嫁的其实倒也不低,是胡人有名的昭武九姓之一的安氏。
她生的像中原人多一点,怎么说呢,东方瑶看着这少女落落大方的眉眼,倒像是一位北方豪强之家的大家闺秀,眉目间尽是娴静的气质,只有她略显浓厚的眉眼昭示着她的身份血统。
“阿姊好。”
安昙儿很有礼貌的向着东方瑶行了一礼。
“小娘子莫要如此,奴婢可是受不起!”东方瑶赶紧扶起来安昙儿。
几人正说着,又来了几个少女,看着人数差不多齐了,灵芷才对着东方瑶毕恭毕敬道:“回禀宫正,人都齐了。”
“十个。”东方瑶又点了点,人数确实是齐了,面对这么一群贵族少女,她露出了十分和蔼的笑容,提醒道:“诸位娘子若是现在饿了,可以先用些糕点,等会儿乞巧仪式开始,可就不能吃了。”
绮容先摇摇头:“阿姊,我不饿。”
安昙儿忙拉了她低声道:“容妹妹,还有其他人呢!”
“哦。”绮容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东方瑶向着她安抚性的投去一个眼神,不一会儿,沈如柔和一群孩子的母亲们都出来瞧自己的女儿了。
乞巧这样的节日,主角便应该是女子们,只是此时母亲们自然都满心期望自己的女儿先能拔得头筹。
皇后最后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笑眯眯的走出来,她指了指旁边婉娘捧着的一个檀木端盘,里面放着的鎏金飞鸿纹银香囊:“这可是本宫为你们准备的。”
这诱惑力可真够大的,只是谁乞的巧最好可不是姑娘们说的算的,自然是要最后的一个角色蜘蛛上场。
尽管一直不能理解从南北朝传下来的这个用蜘蛛来乞巧的风俗,但是东方瑶第一次乞巧的时候可委实是被一只误爬出来的黑乎乎的蜘蛛吓了半死,她平时倒没什么怕的东西,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些奇形怪状的虫子。
只见案几上的香炉已经摆好,少女们对着庭中的几颗灿烂的星子各自拜了三拜,祭星过后,香炉撤去,案几上的盒子才被宫女们一个个打开,接着各放入一些瓜果,再由宦官将收入白布囊中的蜘蛛放进去,盖上盒子,乞巧正式开始。
“如此甚好。”韩鸿照微笑着点头,示意下一个环节可以开始了。
这盖子是要在天明的时候才能打开,是以少女们都在盒子上贴上了写有自己名字的纸条,此时已经有大批捧着衣服和针线的婢女走了过来,她们皆是头簪应景的楼阁形状的绢花,齐齐将针线摆在少女们面前。
“瑶儿,殿下唤你过去呢!”婉娘走到瑶儿身边笑吟吟道。
东方瑶会意,上前几步行礼,眉眼弯弯:“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自然是不满意的,”韩鸿照顿了一下,继而收起她那吓唬人的口吻,哈哈一笑:“若是没有你赋诗一首,这让我如何满意?”
东方瑶悬着的一颗心才勉强放了下来,笑道:“殿下莫要取笑奴婢!”
“快去盯着娘子们,转眼我便问你要诗!”韩鸿照笑的一团和气,就连眼角那皱起来的纹路竟然都不吓人了。
旁边很快已经有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东方瑶很无奈,谁让皇后就是这么喜欢考验自己。
此时少女们面前案几上的银盒已经换成了针线,看来已经到了穿针环节了。
她们一个个跃跃欲试却又有些担心的样子尽收入眼底,提笔,蘸墨。
“闺女求天女,宫中月如练。
玉庭开粉席,罗袖捧玉盘。
向日穿针易,临风整线难。
不知谁得巧,名旦试相看。”
月华如练,在水中投出一个大大的剪影,只是这水镜中的少女,看上去却是双眉紧蹙,偶尔的一笑,看上去都像是在强颜欢笑。
像是有怨怼似的,东方瑶赶紧拨乱了湖水,假装没看到水镜中的自己。
散了宴会,她交了诗,皇后自然是把她放回来了。
“啊!”只是一转身,吓得差点一脚踩空到湖里面去。
好在李衡乾及时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了出去。
“怎么就你一个人,芍儿呢?”
东方瑶的眼皮跳了两下,定了定胸口狂跳的心脏,疑惑的看李衡乾的眼睛:“我出来透透风,便让她先回去了。”
然而说完这句话忽然意识到一个有点严重的问题糟糕,她似乎还没有行礼,遇见比自己等级高的又不行礼,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告她一个不尊犯上的罪名都是轻的。
但是现在行礼是不是太过突兀了?
可现在不行礼显得她多不礼貌啊!
李衡乾不知道,东方瑶那满面纠结的神态竟然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向自己行礼,他奇道:“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没有,多、多谢郡王关心。”东方瑶小声道。
李衡乾也没在意,他看了看前面黑黢黢的小路,竟也有种惆怅的感觉,沉默了片刻,方道:“你日后可是要出宫?”
“奴婢不知,应当是听皇后殿下的安排。”东方瑶答他。
黑暗中,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