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脸色不由微变:“大姑娘这是何意?”
俞菱心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太太是长辈,有些话我先前不愿意说,但是到了如今,为了妹妹芸儿,我还是跟您说个明白。您的嫂夫人,是朱家旁支,舅老爷苏大人也是一心跟着朱家办事。这些,与我们俞家统统没有关系。您若要想着自己是俞家的夫人,想着弟弟妹妹的身为俞家孩子的前程,您就踏踏实实在家里主持中馈、芸儿想去文华书院,名额我也让了,想结交什么高门女儿,玲珑文社的机会她也有。”
顿一顿,又将茶盏放下:“反过来说,您若是总觉着自家嫂子说的有道理,那我看,您不如再静养些日子,不管事也好。无论如何,我们俞家是决然不会与承恩公府靠在一处!”
这话虽然直白,其实也算不得多么难听。
说到底,俞菱心也知道苏氏或者是苏家,并不是为了害俞家才想一起绑在承恩公府身上,而是他们真心从骨子里觉得朱贵妃荣宠无双,吴王魏王大有可为,才想一起走上这条青云路。
只是俞菱心头一次拿出这样的态度,直接代表着俞家说话,还是让苏氏这个做长辈的脸上有些过不去,不由望了望老太太:“母亲,大姑娘这话……”
老太太神情也有些复杂,但沉了沉,还是道:“菱姐儿说的不错。如今老大不常在府里,你多花心思在芸丫头身上,你嫂子那边多客气客气就是了。”
想一想,又看向身边的俞菱心。
眼前的孙女再两个月就满十四岁了,素来觉得她秀美温柔,是个好性子的姑娘。就是先前太过柔软了,老太太便有些担心她出阁之后立不住,甚至想过这虽然是嫡长孙女,但还是找个门第相当的世家次子才好,不要顶门立户的那种,也能少操心,少受欺负。
然而不知不觉间,那个过于柔软到立不住的菱丫头好像消失了。俞老太太甚至隐约觉得,偶尔说起朝堂京中之事的孙女,眉眼之间淡淡的坦然与光华,倒是与已故的老太爷有说不出的相似。
真论起见识明白,只怕犹胜她父亲俞伯晟。老太太想到此处,不由叹道:“菱丫头啊,你若是个小子就好了。”
俞菱心笑笑:“家里不是还有杉哥儿,桦哥儿么,好好教导就是了。”说着,又望向神情僵硬的苏氏,“我再劝一回太太,好好教养芸姐儿,桦哥儿,太太才有来日。旁的少听少想,凡事跟着老太太就好。另外,那个叫流霞的丫头若是舅太太送来的,还是打发了好。太太自己送回去,还能给舅太太多几分体面,若是我叫了管事娘子来,怕是舅太太脸上不好看。您斟酌斟酌罢。”
苏氏又看了看老太太与大姑娘,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与无力感,缓缓舒了一口气,垂目道:“知道了。这就叫流霞回去。”
老太太也点点头,又去问了俞菱心有关昨日在朱家之后的事情,毕竟她比俞芸心回来的晚太多了。
俞菱心便大略说了说有关荀老太太寿宴当日要一起预备玲珑文社花会的事情,此事她帮着荀滢预备,确实也是实情,只不过昨日在荀家关于此事最多也就说了五句不到而已。
俞老太太倒也没有疑心,如今她看着这个孙女越发放心,只是这些日子俞菱心常常往外跑,祖孙之间也是许久没说话了。
苏氏在旁坐着越发心情复杂,索性便起身行礼先退了出去。而在老太太与俞菱心又吃了一盏茶,还没说到是否要留俞菱心在东篱居午饭的时候,便听外头霜叶过来禀报:“大姑娘,荀家姑娘打发人来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