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无尽的绝望和失望涌上封老实心头,他深深看一眼那些被选中的幸运儿,浑身力气仿佛直接被抽干一般,原本挺拔的腰背也垮塌下来,好似苍老十岁。
封老实默不作声,转身准备返回屋里。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还能做什么,他只是个老实巴交靠着采掘灵石过日子的庄户人家。他虽然对儿子有满怀的期望,却既没有本事,也没有多少钱,更没有什么机变的手段。
面对无情的残酷现实,这一刻,封老实本能地打算像他的祖祖辈辈一样,低下头,弯下腰,老实地继续活下去。
返身回家的时候,封老实却看到仍静静立在天井院中的儿子。
封老实人老实了一辈子,之前干过最大胆的事儿,就是为了多挣些钱给儿子买灵兽肉吃,听从儿子封霄云的建议,自己去镇上出售挖来的灵石。
此刻,看到儿子,看着自己寄托全部期望和付出全部血汗钱的儿子,老实的近乎窝囊一辈子的封老实忽然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勇气,对着封霄云说了声:“儿你等着……”然后调头急速冲出家门口。
封老实使出全力,向村长冲去。
村长听到动静,还被封老实这股劲头给吓得心脏一跳,“莫不是要与我拼命?”
封老实疯一般冲到村长近前,大吼一声,然后噗通双膝跪地,给村长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村长,您老行行好,让宗门的贵人看看我儿。我儿打小就聪慧,肯定能入这些贵人的眼。村长你行行好,我封老实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
封老实邦邦磕头,如捣蒜一般。
然而,他这种底下到泥里的行为,却并未能换得哪怕一丝毫同情。封苍宗里来的那名浑身似乎充盈着正气的领头中年男子,看着衣衫灰褐,不停磕头的封老实,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这世界,强者为尊,弱者不配得到强者的任何同情,最多仅能乞得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这点怜悯,不过是强者偶有一念不忍,为抚平自己心中这点不忍,才做出的怜悯之举。
可强者这少到可怜的一点怜悯之举,却仿佛能赋予弱者整个生命的意义一般。
故此,这世界弱者在走投无路时,总会本能地跪下乞求强者的怜悯。
可这怜悯,又如何能求得到?
弱者之所以弱,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不知道变强的最重要因素,就是咬牙自己奋起。靠着跪下乞求强者的怜悯过活,永远只能四肢着地。
四肢着地的,是畜牲。
人只有站起来,才能算人。不管能站的多高,总得先挺直脊梁。
村长看到领头的贵人面露不愉,立即会意,大声喝骂驱赶封老实,一面赶紧恭送宗门贵人们离开。
封老实任凭村长驱赶,仍跪在地上向着村长不停磕头,村长却已护着宗门贵人们远去。
封霄云听到外面村长的喝骂声,跟着从家门出来,正看到这一幕。
封霄云把拳头攥得青紫,一口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愤怒的血液涌向头顶,浑身的暴怒犹如兴奋剂般,控制着他全身血液狂暴地涌动,封霄云再也无法老实站立。
一转身,封霄云冲进灶房,将家里做菜的菜刀抓在手里,转身就要冲出去。
“儿啊,你这是要干啥?”母亲慌忙拦住儿子。
“妈你别拦着!”封霄云一使劲儿,将手臂从母亲手里挣脱,纵身冲了出去。
村长此时刚送走封苍宗下来的贵人们,正在心里对自己坑封老实父子这一手暗暗得意,美滋滋哼着小曲往回走。
一抬头,村长就看到封老实那凶神恶煞般的儿子怒气冲冲拎着把菜刀朝自己冲了过来。
村长顿时就吓得两条老腿一软,差点蹲跌在地上,扭头想喊宗门内贵人们帮忙。可宗门内的贵人似乎脚下生风,这一会儿工夫就已走远。
封霄云冲过父亲身边,拿着菜刀就要冲向村长。
今天,村长不光破坏他家唯一上进的方式,更是给他父亲封老实带来无尽的屈辱。
这些年来,尽管父亲的期盼犹如山般压在肩上,但父亲封老实对自己的疼爱与百般照顾,封霄云一直铭记在心中。
眼瞅父亲期盼已久的“儿子将来有出息”彻底被村长摧毁,又眼睁睁瞅着父亲当着全村人的面,不顾屈辱地给村长跪下磕头不已。
此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已悄悄出来看着这场热闹。
“你他妈欺人太甚!”封霄云口中愤怒大喊,双目死死盯着村长,就要挥舞菜刀上去与其拼命。
“儿啊!”封老实猛然从地上长跪而起,一把抱住儿子。
“爹你撒手!我今天非跟他拼了!”封霄云不管不顾,仍旧要往前冲。
“儿啊,听爹一句话,贫不与贵斗。你以后还要娶媳妇过日子,可不能这么样。你要是有个好歹,你让爹跟你娘可怎么活……”封老实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大喊,试图喊住儿子。
封霄云不为所动,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仍旧发疯般要冲过去与村长拼命。
往日里作威作福的村长,此时被状若疯狂的封霄云吓得双腿发软,半爬半跑着,像癞皮狗一样狼狈夹着尾巴朝自己家跑去。
封霄云从小就天天坚持锻炼身体,如今虽然才十四岁,可浑身力气已经比着成年男子不逊多少,封老实眼瞅就要拽不住他。
危急关头,封老实居然急中生智,大吼道:“你今天要是动村长,咱家必然会被宗门治罪。反正都是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