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遇到了一点小堵车,高睿和曹军迟到了。
当他们急匆匆上得十楼市委秘书处,市委每周例会就安排在这儿。推开会议室的门时,时间已到10:03分,超过预定时间三分钟,不过,会议还未正式开始,大家坐在位置上闲聊着,显然是在等南区的同志,也就是曹军和“上官钧”同志。
报告台边有个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眼镜中年,这家伙躬着90度的身体,正与前边的任国华说话,笑容那叫一个灿烂,态度那叫一个恭谦。
按照惯例,第一个上台汇报的是本季度经济增长最快的区。
也就是这个胖子中年治下的东区。
胖子叫谢博达,东区区长。
谢博达曾在曹军手下干过三年的财政局局长,直到曹军离开,才得以飞黄腾达,调入东区后,先后担任了东区财政局局长,副区长,区长。
这几年东区发展十分迅猛,各项经济指标均以两位数增长,领先魔都各区数个百分点,从一个相对落后的地区一跃成为魔都的金融大区,年年受到市委市政府的表扬,历届领导每周都是第一个上台做报告的,几乎形成了约定俗成的惯例。尽管谢博达去年才坐上区长大位,尽管自年初开始,东区的经济开始明显放缓,但得益于宏效应,增长速度依然高居各区之首,他这个区长依然可以坐享其成,依然周周第一个登台,周周披红挂彩。
市委的常务会议室椭圆形布置,外高内低,靠近落地窗玻前摆了一张讲台,平时日,各区领导和市直机关的头头们就站在台上,面对前排的大佬的拷问。
今日,前排坐了六人:市委书记黄玉城,副书记韩波,常务副市长兼市人大委员长任国华,市委秘书长上官魁,第二副市长欧阳一博,第四副市长周文。还有市长、市政法委书记和第三副市长没有到场。
后排坐了二三十人,全是要登台接受考验的小头头们。
高睿跟在曹军身后,猫着腰准备往后边闪。
“上官副区长,往哪儿去呢?迟到了就该有迟到的态度,躲得过去的吗?”任国华撇下谢博达,大脸突沉,冷不丁喝道。
“呵呵!任委员长,对不起,早上区里安排了个会,搞迟了三分钟。”高睿身体一僵,慢慢直起腰,心中有一万个曹尼玛在奔腾。
这老丈人太不给脸了,迟到的明明还有曹军,为什么偏偏喊住他一个?
曹军却很不厚道,没丝毫停歇,直接猫到了后排老位置上。
这且不说,令高睿郁闷的是,这家伙长舒一口气,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举举杯,朝高睿挑眉示意,很难得的做了个小鬼脸。
高睿可没工夫顾得上曹军,因为任国华又发飙了。
任国华:“不知道周一要开市委汇报会吗?堂堂副区长,孰轻孰重掂量不清楚?”
上官魁却不爽了:“上官钧同志,今日的区委会是你安排的吗?”
高睿赶忙解释:“哦,报告二位首长,谁安排的不重要,区委的会其实结束的挺早的,主要问题出在我身上,昨晚着凉了,有点拉肚子,区会结束后,跑去洗手间多蹲了两分钟。耽搁了各位领导和同志们的宝贵时间,我检讨,深刻检讨。”
高睿话一出,全场笑了。
后排的曹军笑得最开心。
因为高睿这么说,无形中就撇开了他的责任,这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应该有的默契,也是他很想获得却一直没能获得的。曾经的上官钧跟他就没丁点默契,现在不仅默契了,还可以开开小玩笑。
讲台边的谢博达跟着起哄哄:“哎呀,瞧上官副区长这气色,恐怕拉得真不轻,把肾都拉虚了。注意身体呀,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呀!”
高睿回头轻哼:“没你的事,瞎咧过什么?”
谢博达:“当然没我的事,我这人从来不进大会所,从来不搞大保剑。”
任国华脸色更阴沉:“公私不分,这种荒唐的借口也能成为迟到的理由吗?要是搞累了,就回家休息;要是有病,就及时去就医,别把自己搞得那么高尚,做给谁看呢?”
上官魁不等高睿说话,立刻反唇相讥:“任委员长,话可不能这么说。南区的同志有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应该表扬才对,您不表扬也就算了,还出言呵斥,这让同志们很寒心啊,以后谁还敢抱病工作?再说,谁没有个头疼脑热?您当初住院时,同志们有抱怨过您走路慢,说话慢,连批审批文件都慢三拍的情况吗?”
任国华:“我在说开会迟到的事,秘书长同志就不要上纲上线了。”
上官魁:“以点及面,委员长同志打击的是所有的同志,哦多了,金市长不也在抱病工作吗?难道您也认为他在装高尚?”
金市长,正是魔都市市长金一南,病了好长时间,一直在京都军区医院疗养。这个情况与南区区长一模一样,连得的病都一样。
正因为这样,作为常务副市长的任国华,才有机会掌控着市府和人大两个权力部门,在魔都的地位仅次于市委书记黄骅。
任国华愤然道:“强词夺理,他怎么可能跟一南同志相提并论?”
上官魁搁下手中的茶杯:“任国华同志,人和人是平等的,都是同志,都是为人民服务,没有贵贱之分!你这么贬低自己的同志,好吗?”
任国华:“我说的事实。”
上官魁:“您太武断了。”
两个大佬这么公然一吵,会场气氛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