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声掀起营帐垂帘一角,将天光漏入营帐之中,使得营帐内明暗变换,不时映出六皇子狼狈的面容。强光在眼皮上晃来晃去,他狠狠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的睁开眼睛,混沌的思绪逐渐清醒,使得他意识到自己当前的处境。
他的双手被紧紧束缚在身后,身后看着冰冷的床柱,手腕因长时间的束缚而传来酸麻的疼痛,他用力挣扎几下,并未能挣开,这才拔高了声音冷声喊道:“来人!”
闻声守在营帐外的士兵立刻赶了进来,一见六皇子的模样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来,为他松绑。
在重兵把守的军营里被弄昏了,还被绑在自己的营帐里,这对六皇子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屈辱,甚至于无颜再去看身旁的两个士兵。然而很快他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将一切推卸到这些废物士兵身上,这么多人看不住一个被打残了的女人,甚至任由她在这里随便出入,摸进了自己营帐里。
“秦碧玉现在在何处?”六皇子已猜到她既然能这么对自己,恐怕早已经走了,不过是找个由头发泄自己的怒火。
两个士兵愣愣的对视一眼,对皇上的话有些茫然,那女人不是一直被关押在营帐里吗?据说连路都走不了了,又能去哪。
他们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营帐外传来通报声,经六皇子应允后,一个士兵面色惶恐的跑了进来,见到六皇子之时便立刻跪下来,头伏在地上,痛声道:“秦碧玉不见了。”
六皇子脸色没什么变化,阴冷的眸子微眯了眯,声音透露着薄凉:“还不快派人去找。”
那士兵面露难色,顿了顿才艰难道:“到处都搜寻了,未能找到。”
“属下看守不力,让秦碧玉给逃了。”
六皇子冷笑一声,冷冷的俯视着他,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傲慢和讥讽之下暗藏着屈辱和心虚,唇缓慢的上下张合:“既然知道,那就下去领罚吧。”
那士兵答了声是,却未动,小心翼翼的仰头看了六皇子一眼,似在犹豫该不该将话说出口,六皇子却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脸色忽然被暴怒充斥,一甩袖转过身去,来回踱了两步后,朝着面前的三人怒斥道:“没用的东西。”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都给我滚!”
伏在地上那人忙不迭爬起来,三个人一起灰头土脸的赶出去,唯恐得罪了皇上,项上这颗脑袋说掉就掉了。
伴君如伴虎,并未无人能驯服这只猛虎,只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想起国师来,士兵们又忍不住一阵唏嘘。
待人都被赶出去,六皇子才踉跄着坐在桌前,面露颓然,缓缓抬起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然被勒出了鲜红的勒痕,此时手臂的酸麻感已经消失,疼痛便又加重了几分,他却浑然不觉一般,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瞳仁里充斥着怒火,几乎要从眼眶里爆突出来,眼前浮现出国师的面容,手下意识的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六皇子一愣,脸上浮现出带有几分惊恐的茫然来,随即这份茫然破裂开来,愤怒与悲伤席卷而来。
犹记他端坐在自己面前,沉静如玉,面上带着无论任何事都不曾击垮的浅淡笑意,甚至于,在他死在了阴冷的暗室里时,脸上依旧带着这样的笑意。
追寻秦碧玉踪迹的士兵在距离营帐不远处捡到了这把匕首,再见到它时,六皇子的表情在狂喜之下有一瞬间的扭曲,立刻又恢复了冷漠的深情,将匕首用衣袖擦了擦,手轻轻拂过刀刃,眼神温柔如同对待情人一般。遗憾的是匕首的刀鞘始终不知所踪。
待将匕首仔细收起来后,六皇子的面色一凛,仰头遥望着原处隐约的城楼轮廓道:“整顿队伍,一刻钟后率军攻打。”
六皇子的决定下得仓促,听到的人皆是一愣,却无人敢反对,甚至没有人提出异议,单是看着六皇子那张脸,都觉得心中骇然,唯恐自己因多嘴那一句话,皇上就将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就这么送了命。
很快,六皇子就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军队,气势汹汹的冲了出去,在城楼上停下,抬眸望去,眼底几分不屑。
身后残阳如火,赤红的光辉披落双肩,映照得他面目威严。他忽而一抬手,耳边立刻想起浑厚的鼓点,铿锵有力,直击人心。
叫阵。
秦碧玉早已经发现了倭国人的队伍,只是没想到六皇子会亲自率兵过来,只怕他这次是气的不轻了。不过他将自己害成这样,自己不过是将他绑起来羞辱一番,实在是太善良了。
这仇,还得慢慢算。
国师伪造身份隐伏宫中乱她国朝纲,她将人杀了有什么不对,六皇子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因为这种事任性的抛下一切赶过来报仇,甚是可笑。秦碧玉这般想着,嘴角已然勾起些嘲讽的弧度,示意自己的将士们按兵不动,且看那六皇子又要干什么。
要打便打,他领着这么些人敲了半天鼓了也没动手的意思,难不成是在找打的,指望她们守城的跑过去赶人?
眼看着六皇子已有些不耐烦,开始出言嘲讽,笑他们是缩头乌龟,这样窝在城里,不如回家带孩子。
早已经听惯了这种话的守城将军无动于衷,却又不少士兵心里起了怒火,狠狠的瞪着他们,只待将军发令,便冲出去,将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才算完。
秦碧玉如今是脚上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行动不便,便觉得十分乏味,嘴皮子跟着空下来,此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