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推掉了很多工作,顾阳仍旧很忙。等到他有空陪晏清去陆羽茶庄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春寒料峭,又是早晨,茶叶一条街的人并不多。两人按照周梦竹说的地址寻了过去,穿过几条巷子,远远看见一扇门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就好像超市限量购买打折鸡蛋一样,蔚为壮观。
走进一看,朱漆大门上挂着一块古色古香的牌匾,上书“陆羽茶庄”。门口还有两个年轻人守着,看起来很是气派,倒不像个茶叶铺。
晏清伸长脖子看了看排了大半个胡同的队伍,小声的说:“我们去后面排着?”
顾阳看了她一眼:“名片。”
晏清这才想起来,从包里翻出名片,走上前去递给看门人。
那两个看门的年轻人原本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看见名片瞬间变出了一张笑脸,躬身做出“请”的动作,其中一人说:“二位请跟我来。”便引着二人进去。
排队的人群中爆发出不满的声音:“喂!怎么回事?还兴插队啊?”
剩下那个看门的年轻人恢复了鼻孔朝天的造型:“插队算什么?那是我们先生的朋友!一会包场都有可能!”
晏清还没走远,听见那人的话,暗自吐了吐舌头。
陆羽茶庄,居然真的是一个庄园。走到里面,甚至还有一片小水塘,水面清澈见底。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居然还有这样的庄园,主人是不是高人暂且不提,至少是个有钱人。尤其是那水中还浮着半池莲叶,上面甚至有几朵荷花含苞待放。
晏清摸了摸被风吹得有些冰冷的脸颊,在想现在究竟是什么季节。顾阳眼力极好,在她耳边低声的说:“假的。”
他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庄园里十分安静,还是被引路的年轻人听见了,他回头笑了笑:“客人的眼神真好,我家先生不喜欢冬日,所以令人插了几株假花在池子里,说是看见之后就像在过夏天一样。”
顾阳笑道:“陆先生倒是个有趣的人。”
年轻人笑了笑,低头引路,不再言语。他将二人带到一间屋子,屋内陈设古朴,檀香袅袅。
年轻人奉上茶,客客气气的说:“二位在此稍后,我家先生马上就来。”说完躬身行了个礼,关上门出去了。
晏清环顾四周,立刻就被墙上的画吸引了目光。那幅画非常宽,足足占了一面墙壁。她站起身,走近细看。
画上是一个被绑在火刑柱上的少女,脚下堆着木柴,一些人手执火把,正要点火。画工精细,各人的容貌表情都栩栩如生,唯独作为主角的少女却是面目模糊。
顾阳见她站在画前一动不动,也走了过去,却在画上看见一个大湖,无数飞瀑注入湖中,仿佛能听见震耳欲聋的水声。
湖边有一株奇异的植物。无叶无花,只单单结了一个果子,坠在细而柔韧的茎上,悬挂在湖面,好像随时都会落入湖中。果子浑圆,一眼望去是淡淡的绿色,盯着时间长了,又缓缓变蓝变紫变红,竟分不出是什么颜色。
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触摸那颗果子。一瞬间,周围的景物就变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湖边,耳旁是轰隆隆的水声,无数飞瀑从天而降,落入湖中竟半点水花也无。
“你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望向那枚奇异的果子,不知为何,他觉得就是它在跟自己说话。顾阳下意识的点点头:“我来了。”
“今天要给我听什么曲子呢?”果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看起来非常开心。
顾阳盘膝坐下,面前无中生有的出现了一张古琴。就好像已经弹奏了千百回,他娴熟的把手指放在琴弦上,琴音犹如天籁,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霎时,飞瀑凝固在空中,就好像害怕惊扰了他。
湖中水波不兴,透明如镜,映出一个稚气少年抚琴的倒影。
顾阳伸手触碰画卷的同时,晏清也伸出手去,刹那间,画卷上泛起波纹,再一看,自己已经被绑在火刑柱上。晏清明白她不知何故入了画中,变成了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她漠然的看着远方,无喜无悲。
“烧死这个妖女!”人群开始喧闹,点火。柴堆上早已浇满了油,火把一点,火焰便冲天而起,犹如一条恶龙,狠狠的扑向少女。
“愚夫!”一个低沉的声音落入晏清的耳中。人群后出现一名白衣翩翩的青年男子。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原因,火刑柱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环绕着少女,却没有打湿她的衣裳,熄灭火堆之后就冲向人群,把那些人浇了个透心凉。
“妖女施邪术了!”人群恐慌起来,四下奔逃,不多时便跑得干干净净。
白衣男子走了过来,剑指一划,绑着她的绳子便断在地上。男子神色有些不悦:“堂堂天族神女,就算不能伤害人族,难道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吗?还被这些有眼无珠的蠢笨之人当作妖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晏清愣愣的看着他,这分明就是顾阳,虽然面色不善,但神态气势就是顾阳没错。她想要叫他的名字,开口却是:“我找到你了。”声音清脆如铃,并不是自己平常的声音。
白衣男子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少女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你不记得我啦?”
“初次见面,还请神女自重。”白衣男子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回,大步离去。
少女小跑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