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精致小公子面色很是苍白,唇上不太有血色,脸颊亦显得消瘦。
只是这等久病之躯,却依旧遮不住他那千尊万贵,方能养出来的雍容气质。
楼氏一双凤眼,自上打量到下,自下打量到上,带着露骨的欣赏,翘起了兰花指,捏着个崭新戏水鸳鸯帕子,声音都变得柔且细,拿腔拿调地笑说:
“这位公子莫怪小哥儿了,是奴家扰了你的兴致,该是奴家道歉才是。。”
说罢,还半含羞涩地递了个媚眼过去。
幺儿并旁边骑马的护卫,在这寒冬腊月,正经打了个寒战。
浙西的冬天,也挺冷的。
只车内的谢霁依旧笑容得体,不为所动却又情深款款,微微欠身施礼:
“大嫂说笑了,只是出门在外,又是年节下的,大家和气些才好,又何苦如此吵闹呢?不知大嫂是要往哪儿去?”
怎么又来个叫大嫂的?
楼氏极爱听他说话的声音,虽然称呼让她不快,但依旧笑得眼角都起了细纹,撒娇道:
“哎哟,公子可别叫大嫂,奴家呀,云英未嫁呢。公子是外乡人吧?奴家在平湖乡,正要回家去呢。”
“啊,错了称呼,还请姑娘莫怪,”谢霁颔首致歉,“这位大哥也没莫生气了,我见你的车毕竟已旧,姑娘家坐着颠簸自然不好,不如姑娘来坐我的车,我去坐大哥的车,可好?”
楼氏的手指绞着帕子,心中含冤。
不是特别好,如果公子邀我同车,才是真的好。
当然,楼氏也看出谢霁这通身气派,定然不是普通人,旁边马上的护卫虽然耷拉着眼睛,但是威势颇足,便不敢十分造次,只含水双目轻转,开口道:
“这可不好”
“不行!”
但出人意料的是,就在楼氏开口的同时,那车夫竟然也脱口而出了反对。
楼氏当下不高兴起来,横了车夫一眼,心想有你什么事儿?
谢霁目光微动,看了车夫一眼,却对楼氏笑道:
“姑娘,我这小厮看着虽小,做事情最是稳妥,我的车里有极厚的垫子,车身亦是特质,能挡刀枪防震动,定然不会颠了姑娘,还是换了吧,毕竟大家顺路,见姑娘如此受罪,在下心中不安。”
“奴家”楼氏还要说话,那车夫急忙打恭作揖,再次打算了她的话。
“公子,小的毕竟是收了这位姑娘的钱财,如何好换车呢?况且小的粗笨,怕驾不好车,倒让公子受苦。”
楼氏听见这话,又不高兴起来。
怎么?所以就能让我受苦了?
可是她再看谢霁那病弱的样子,心中顿时又升起了爱怜之情,忙道:“是呀公子,他太笨,奴家不忍心公子受颠簸,少不得,奴家忍着吧。”
似是印证他们心目中的病弱般,谢霁适时地以帕子捂嘴,又咳了两声。
幺儿见了,立刻取下水囊递过去。
谢霁缓缓喝了一口,方道:“姑娘,还是换了吧,不是车夫的事情,当真只是车的事情。”
楼氏被他这孱弱又温柔的样子,迷得心都漏跳了一拍,捂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全然没注意车夫在听见“车的事情”四字时,眼中的慌张。
其后不远处,安儿驾着马车,四个捕快跟在旁边,平七叶在车内抱着药箱闭目养神,顾绮则坐在车边上,在无数的嘈杂声中,听清了前面发生的一切。
还听见了草丛中,躲藏者挪动身体的窸窣之声,以及压抑的呼吸声。
她浅浅一笑。
这谢兄呀,和自己真是一路人。
想着,她侧头看向前面停着的两辆车,开口道:“左右。”
四个捕快中的头儿,正是陈阿大的长子陈升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去看看,前面吵什么呢?”顾绮皱着眉头指着前面的车,怒喊了一句,复又压低了声音道,“吵着平儿歇息了。”
“”闭目养神的平神医,差点儿没撑住,笑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便缓缓睁开眼睛,欠身向外看了一眼,美目轻转,巧笑道:
“小女说笑了,不过确实,青天白日的,挡在路中间,可别是匪类吧?小女之前在醉华楼的时候,常听来往客商,提过这样的事情。”
顾绮听见这话,立刻挺直了脊背。
“这还了得了?当着本官的面还敢抢劫?”她眉头锁得紧紧的,又对平七叶笑道,“萍儿别怕,本官这就去拿人。”
说罢,自行就跳下了车,甚至没用人放脚踏。
“大人当心,崴了脚。”平七叶扶着车门,俏生生地说道。
顾绮挺胸抬头,不在意地挥挥手:“放心吧,本官可是练过的。”
安儿安静地坐在车上,仿佛与这天地早已融为一体,倒是陈升看她这样,嫌弃得只差直接啐一口了。
海盐县到平湖乡的路,走的人厉害极多,哪可能有什么匪呢?不过是当着女人的面,演个大丈夫的样子罢了。
爹也太看得起这酸儒书生了。
不过心中再是小瞧,他还是忙召唤另一个捕快跟了上去,以助自家大人声威。
顾绮倒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大步就走了过去,粗声粗气道:
“尔等拦着路做什么呢?莫不是竟敢在本县治下做路匪吗?”
小跑跟过来的陈升,被她这话说得,差点儿趴在地上。
楼氏本还瞅谢霁呢,忽得听有人说话这等不客气,正要生气,岂料扭头一瞧,竟是个更出脱凡尘的小公子。
眉目大气、含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