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绮和谢霁搀扶着老道士出现在灵乩巷口时,在墙根下乘凉的神婆神汉,登时个个张大了嘴巴。
这三个怎么凑一起的?
本来吧,这些人也在等顾绮回来,因为那个叫芝麻的小丫头,为庆祝顾大人头天当差圆满成功,早上送人去了都察院之后,就一直在忙活。
什么猪牛羊,鸡鸭鱼的,买了许多不说,至下午起,那香气更是自巷头飘到巷尾。
神婆神汉们觉得,那小丫头的手艺,御厨也不过如此吧?所谓闻者有份儿呀,都是邻居不是?更何况他们小夫妻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可都悄悄跟着,苦劳大大的!
却不想老王爷今儿竟然回来了。
老王爷竟然还健在耶!
此刻,张桐也正擎着个大蒲扇,坐在巷口的石头墩子上,边扇风边和他们聊天,他不知道那老道身份,只高兴地起身抱着扇子冲过来。
“大人可算回来了,等了好久呢。”他说着,又对谢霁施礼:“三公子也来了?芝麻今儿做了好多好吃的,一起吧。”
顾绮早就说过谢霁身边没有很会做饭的人,所以这段日子,他们凡做些好的,都会悄悄送过去。
反正有灵乩巷的人跟着,不会有人轻易跟上他们。
“好。”谢霁对他笑了笑。
张桐笑嘻嘻地看向那老道士,笑问道:“这位道爷是谁?怎么还搀着?受伤了?要不要请平姑娘瞧瞧?”
顾绮急忙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声道:“这位是老昌敬王,恭敬些,咱们都住在人家里呢。”
谁?!
张桐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也张大了嘴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自然知道老昌敬王四字的重量,只是……不是说飞升了吗?咋又回来了?
老昌敬王却愉快地一摆手,半新不旧的道袍挂在身上,大袍袖一忽扇,倒是颇有仙风道骨之感:
“就叫道爷,小孩子很懂事嘛。”
他说着,还去胡撸胡撸张桐的头发,和气地问:“小孩子多大了呀?叫什么名字呀?哟,已经成家了呀?成家好,成家好。”
张桐再小也是成家的人了,被人当三岁小孩子对待,有点儿尴尬。
谢霁觉得有点儿迷之丢人。
只顾绮忍着笑,装听不见。
倒是那些神婆神汉瞧着这群人往里走,有人小声道:“老王爷怎么忽然回京了?别是有大事要发生吧?”
“难道是为了万寿节?今年万寿节延平王可都要进京呢。”
“好了,”还蹲在街口的袁大叔打了个呵欠,打断他们的议论,“不管为了什么,老王爷回京的事情,都不许漏出半个字去。”
“是。”
……
老道士带着三人行至自家门前,也不叫门,直接就推开了,口中还嚷嚷着:
“老婆子,我回来了!”
只见院子正中央,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躺在个摇椅上,后面站着个穿红的小丫头正打扇,而旁边的脚凳上坐了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给老太太剥瓜子儿呢。
男子长得浓眉大眼,悬鼻阔口,瞧见倒像是个武将,但是剥瓜子儿的样子却极是细致,口中还正念着:
“奶奶你且等等,等剥完一百个,一口吃下去才好。”
忽得听门开了又有人嚷,男子扭头见他们三个在外面,顿时喜笑颜开地道:“爷爷回来了?”
顾绮却一眼看见那老太太,当下翻了个鸯式白眼。
这不就是她初到灵乩巷那天,指着她的朱砂痣说话,骗了她的钱还健步如飞的老太太吗?!
身边的谢霁一脸恭敬且严肃,拱手道:“老王妃安,王爷安。”
男子自然就是玩木头的昌敬王了,已经停下了剥瓜子的动作站了起来,对着谢霁慈和地笑道:“呀,小三子也来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红了眼眶,拿好好的丝绸衣角擦着眼角的泪,哽咽道:“还是小三子疼叔叔,帮叔叔骂了那姓崔的,呜呜呜,叔叔心中甚慰。”
谢霁差点儿没绷住表情,周身气场都冷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道:
“王爷,再演就假了。”
捂着脸的昌敬王手一顿,嚯得拿下手去,面色平静得仿佛刚才那人不是他,无聊道:“没意思。”
变脸之快,顾绮都没反应过来。
其实她穿越而来最早知道的皇族贵胄,就是这位昌敬王了,当初六凉县卖木头的刘家,背靠的不就是这位王爷嘛。
只是如今再一见,却不想这位王爷是……呃呃呃,这个画风。
倒是摇椅上的老太太见老道士回来,压根儿不理他们这边的胡闹,只脸上都笑开了好几朵菊花,开心道:“你回来了?”
老道士颠儿颠儿跑过去,戳她脸上的皱纹,笑得脸上也开了好几朵菊花:“回来了,回来了,哎哟我的老腰,她追我!”
指着顾绮就告状。
?!顾绮还在琢磨昌敬王呢,没想到那边厢就告状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听有人欺负她老汉,立刻眼刀飞了过来,但一见是顾绮,马上又挤眉弄眼地笑了:
“哎呀,这不是邻居吗?今儿第一天当官不容易吧?闻着你家的小丫头做了不少好东西,可记得拿来分我些。”
顾绮笑着点头道:“一定。”
老王妃更开心了,拉着老王爷旁若无人地说着体己话,却从头到尾,都不理会谢霁,偶尔目光飘在谢霁脸上,就和小女孩儿发脾气一样,哼得一声别过脸去。
谢霁有些尴尬地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