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眼角的余光,扫了身旁探头探脑的袁大叔。
袁大叔做了半天口型,双手还紧着比划,顾绮却没看明白他什么意思。
罢了,她摇摇头,迈步进了院子。
“小张哥儿,这位婶子是哪个铺子的?买这么多什么东西?我俸禄不多的。”
院门大开着,满足着院外竖耳朵、探脑袋众人的心思。
张桐急忙摆手,小声道:“这不是咱们买的,是这位女官大人送的。”
女官大人?顾绮更疑惑了,看向那仿佛自己欠了她很多钱的妇人。
圆圆的脸看着和气,却生了两道厉眉,长长地挑起,眼瞅着就要插进发际线一样,表情是紧绷着的严肃。
连皱眉都绷平了的那种。
衣服更是一尘不染,不多带一条褶皱,肃穆得的确容易令人生畏。
妇人等了片刻,见顾绮只是望着她开口,便轻咳一声,自我介绍道:
“顾大人,奴姓陶,是裕王妃身边的掌事女官。”
裕王妃?
顾绮想起了裕王那天外飞仙的求婚,便明白了这位为何而来。
合着是正室闹上门了。
咿,这次是真脑壳儿疼了。
“哦,原来是陶女官,”顾绮决定稍微和气一点儿,毕竟裕王有病,裕王妃无辜,便拱手笑道,“不知陶女官来,有何赐教?”
陶女官还是那么严肃,连嘴角都没有半分上挑的痕迹,反而更往下垂了垂。雅文吧
“顾大人大小也算个人物,既然就要入裕王府,王妃自然该表示一二。今儿遣了奴来,一则是给大人送些东西,免得大人入府时太过寒酸,二则也是让奴来教导大人些规矩,免得大人到时被人耻笑。”
顾绮的礼还没施完,就被这话雷得,好半天没缓过神来。
陶女官语气不急不缓的,反而越说越来劲了,还皱着眉头不满道:
“首先第一点,如今已过掌灯时候,你一女流之辈,如何还能在街上闲逛?如此不贞静的行为,今后可不当有了。”
说着,她的头还微微抬起。
陶女官本就站在台阶上,这一仰头,完全是用鼻孔瞧她。
顾绮看着她的鼻孔,不生气,反而觉得这事情,太过荒诞。
“陶女官知道在下是六品巡城御史吗?”顾绮好心提醒一句。
陶女官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眼瞅着要给人做妾的女子,算什么六品官儿,不过是在王妃手下讨生活罢了。况且奴虽然自称为奴,却是内廷衙门的人,正经的从五品,怎么算,都压得过大人了。”
“那陶女官可知道在下连太后的旨意都拒了?”
“勾搭上了亲王,自然看不上郡王,拿乔作态,不足为奇。”陶女官鄙夷道。
“哈。”顾绮甚少无话可说,而现在,她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她穿越以来,兢兢业业地开展探案剧、朝斗剧、报仇剧、谋略剧、玄幻剧、武侠剧的套路,咋今晚突然成了荒诞剧咧?
是她今儿进门的姿势不对,一脚迈过,又穿了不成?
陶女官没想到她会是“哈”一下的反应,脸板得更紧了:
“奴代王妃来教诲你,你不跪领,还敢如此态度?”
顾绮没接这话,而是绕着那几个大箱子走了一圈,问道:“这些,就是王妃给我送的礼?”
“放肆!这是王妃赏——”
只是这次她没说话,顾绮忽得抬头看向她,目光都变得锐利起来:“抬回去。”
连声音都阴郁了起来,面上惯常的笑容,此时早就消失不见了。
陶女官打了个哆嗦,剩下的话被咽了下去,嘴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才道:
“这是什么胡话?王妃恩赏,难道你还敢不接吗?”
顾绮的语气比她还严肃:“女官可想好了,今儿你如果不抬回去,明儿我怎么送回贵府上,可就不一定了。”
陶女官觉得她说了个笑话。
“大人这等威胁之语,还是同那些小毛贼说罢,奴好歹是内廷二十四司出来的人,又在王妃身边多年,若怕了你这等小女子,早都灰飞烟灭了。”她淡淡道。
“如此说来,女官是不打算把东西抬回去了?”
陶女官仰着头,高高在上似的。
“知道了,张哥儿,送客。”顾绮懒得再看她的样子,一甩衣袖,就要往屋内去。
陶女官眼睁睁看着顾绮往一旁的厨房进,呆了一下后立刻道:
“顾绮,我的话,可还没说完呢!”
“我不想听了。”顾绮站在厨房门口,又说了一次,“张哥儿,送客。”
“你敢!”陶女官的眉毛竖得更厉害了,话却是对张桐说的,“真当内廷二十四司,怕了灵乩衙门不成?”
张桐心中厌恶得很,虽然听她如此威胁,却还是躬身道:“这位女官,请吧。”
陶女官岿然不动,一股子“有本事你扔我出去”的挑衅之意。
顾绮呵了一声,不再往厨房进,反而转身迈步走出了院子,对靠在门边的袁大叔冷笑道:
“袁大叔当初是怎么应承我的?眼下有人欺负到我门上了,你们却管不了了?”
袁大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来送礼的,我们是管不了。”
顾绮抬起手,指着院中的陶女官道:“她是来欺负我的,不是来送礼的。”
孩子气的语气。
“竟然不是送礼的吗?抬了四个箱子呢,”袁大叔猛地一拍大腿,还真昂首挺胸地转进院门,笑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