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日,晴,有风。
风还挺不小呢。
顾绮与平七叶各自梳妆打扮。
“你真的不去吗?”顾绮自己带好耳坠子,起身问刚帮自己梳好头的芝麻。
芝麻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又帮着平七叶扯了扯衣袖,道:“不去了,我如今这样,不是去做客,是让人伺候祖宗了。”
她这几天妊娠反应严重了许多,全靠平七叶的调理,才能睡安稳吃舒服,以至于连做饭大权,都交给张桐和平七叶了。
“还想着让你去散散心,再让人瞧瞧咱们芝麻做东西的手艺,”顾绮不无遗憾道,“那你在家好好歇着,回来有好玩的事情,我说给你听。”
“嗯。”芝麻点点头,将攒盒拿给她,“就算我去不了,点心也能去的。袁四姑娘做的点心很好吃,让她也尝尝我的,等我大安,还要和她交流下经验呢。”
说起吃这件事情,芝麻眼中有光。
顾绮满城应承,也不肯让张桐离了她,便嘱咐了张桐好好照料,自己驾了车,载着平七叶往袁府去。
夏日的风虽然是热风,但顾绮只觉风自领子灌进来很不舒服,就将手炉揣在怀里。
刚走没多久,才拐上大路,就见谢霑穿了甲胄,带着一队人,骑马往城外去。
二人打了个照面,因着谢霑停了马,顾绮也只好停车,下车抱着鞭子施礼道:“见过王爷。”
谢霑是第一次看见顾绮女装。
简单却大方的衣服,鲜亮的鹅黄色,雅致的月白色,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都那般疏朗。
他有些愣神,觉得家中的满园春色,没有一个比得过眼前这人。
与卿卿竟成了双绝。
“顾大人这是往哪儿去?”他笑了,硬朗中还带些文气。
“去袁府,不敢挡了王爷的路,王爷先请吧。”顾绮语气疏远。
“哪里挡路了?我不过是与人相约要去城外跑马。”谢霑全然无视了顾绮的态度,只继续散发着自以为的魅力,关切道,“顾大人这身装扮,如何好自己驾车?”又对身后骑马的小厮道,“你去帮顾大人赶车吧,把人送到袁家再来回话。”
“是。”那小厮立刻下马,过来就要从顾绮手中拿鞭子。
都没问一句顾绮是否需要。
顾绮立刻一退身避开那人的手,言道:“不必了,我惯于自己驾车。”
“可是大人扮得如此好看,如何能让美人做这等笨重差事?”谢霑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顾绮顿了一下,觉得这场景着实违和。
她理解了为什么自己分析谢霑行为时,谢霁偏说事情不对了。
的确不对谢霑今儿说的话,比那天种种,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呀。
每一句话都能踩在雷上。
他的身后,定有一个连谢霁都不知道的幕僚。
想着,顾绮的语气越发冷淡:“我好看不好看,与赶车有什么关系?横竖不撞人就行。下官不敢耽误了王爷游性,我们先走了。”
谢霑见她生气了,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怪道:“大人何必如此?我也是好心呀。”
“是,下官谢过王爷的好心了,可当真不需要。”
她心中厌烦,说罢便重新上了马车,正要走时,城门那边文正走了过来,看见他们在这儿,拱手道:
“见过王爷,见过顾大人。”
顾绮看见是他,回礼道:“文大人早。”
几天不见,文正那孤傲、俾睨天下的表情越发深入骨髓了,对着谢霑说话的时候也是如此,只问:“这大风天的,王爷和顾大人如何在这儿站着?听说王爷今天和沈少爷要去跑马?”
谢霑看见他来了,不再纠缠顾绮,而是笑道:“撞见了说两句而已,你如何知道的?”
“方才回城时,正好见沈少爷出城去了,便说了两句话。”
谢霑听说沈家人已经出城了,自己不好继续在这儿多待,这才对顾绮道:“那本王先出城去了,顾大人驾车当心。”
“多谢王爷关心。”顾绮语气更越发冷淡。
直到见他远离,刚才心烦地舒了口气,问文正道:“你的伤,可都好了?”
“几鞭子而已,”文正一副钢铁硬汉的模样,脸上的孤傲卸下不少,“被缠上了,可就不好摆脱了。”
“刚刚闹完,我倒是不怕他再出招,就是有些烦。”
“我知你心中有数,你是要往袁家去?”
“是,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调入京的手续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再去见陆总将,换了腰牌,就是京畿卫的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不错,却暗中她抛了个眼色,瞄向不远处的巷子。
顾绮心中明白,便与他告辞了,往那边去。
马车刚刚拐进巷中,就看见还是胡人打扮的初一站在巷子里,看见她过来了,立刻笑着打招呼:“姐姐。”
顾绮一笑,驱车过来道:“别说,你这么扮着胡人,还真的好看。”
初一扯了下衣服:“我穿了快两个月,还不习惯呢。”说着,见左右没人,只车内坐着平七叶,便小声道,“姐姐,他们果然联系阿琉了。”
“哦?几时?还真是不怕暴露呀。”
“昨日联系的,我约莫着过了这么多天,他们见我们没什么动作,只当我们不当个事情,所以就露头了。”初一道,“姐姐只管放心,他们约了四天后带阿琉去见仙境,到时候探明了地方,探明了他们要什么,我就再通知你。”
“好,但你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