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最后几近癫狂、凄厉的喊声,终于冲破了这间屋子,伴着风声传入院子里。
只是打着旋肆虐的风,转瞬就将这声音裹住,绕着弯儿的,便没了声息。
天地之大,京城之广,看似普普通通却来历尊贵的四方小院子里,在这风中,表面看去依旧那么平静,里面发生的或血腥或疯癫的故事,都没有搅扰到附近的百姓。
巷子口处新来了个戏法班子,借着大风将戏法变得更加神奇,引得大人孩子们也不顾那风,欢笑声、叫好声,时不时传过来。
院子一角有几丛菊花,有两个穿着羽林卫服色的人,不知何时、从哪儿、怎么进来了,更不知道进来了多久,只依着墙,地上还摊着个抱脑袋瑟瑟发抖的奴仆。
“这大风天,他们还能赚钱?”
“新入京的班子,为了立足,自然要搏一搏。等了了事,我们也去看看吧。”
“好主意。”
二人闲谈之间,顾绮的喊声自内传出,又极快地消散。
他们止住了交谈,看向书房那虚掩着的门,啧声道:“啧啧,顾大人也疯了。”
说罢,抬脚踢了踢那奴仆,呼喝道:“去吧,记得,你总要亲眼看见顾绮帮那黑鸦军的人,对郡主行凶,才能说得像哟。”
奴仆从嗓子里发出个含混的“嗯”,想要爬起来却根本没有力量支撑自己,刚要起来,脚下一滑,就有四肢着地了。
顾绮在京中锋芒毕露,他也知道顾绮的速度多骇人。
亲眼瞧见?有瞧见的命,但没说出去的命呀。
“废物。”那人哼了一声,抬脚要踢他的时候,另一个人却拦住了他,语气平淡至极:
“不着急,总要给顾大人些毁尸灭迹的时间。”
“跑了怎么办?那位顾大人武功不咋地,跑得很快呢,虽然咱们守住了四个角,未必治得了她。”
“中了毒的人,怎么跑?”他无所谓地笑了笑,“郡主都用一条命杀她了,我们就把事情做得实点儿,连灵乩巷那几个人,一并杀了吧,算是成全了郡主。”
“啧啧,我才信不过那位疯了的郡主,万一失手了呢?哎你说,她好歹是个养尊处优的郡主,为什么也肯替主家做事?”
“……我哪儿知道?只有铁面与她接触过。”
“可能是因为主家英明神武吧,你知道的,女人嘛。”他眨了眨眼睛,一脸你懂的样子,“不过郡主小娘们儿阴森森的,还爱动鞭子,啧啧,女人嘛,还是温柔似水些才好,就和春云楼的小娘们儿那样,和大面团子一样,啧啧,今儿的事儿解决了,我要去逛逛。”
越说越不像话,似是很轻松的二人,实际上身子是紧绷的,心弦更不曾有半点儿放松,只留心屋内的动静。
在顾绮于京城初露身手的时候,他们这些自诩武功好的人,便认真研究过,却发现……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话,还真他娘是老祖宗留下的至理名言呢!
主家想过拉拢她,但住在灵乩巷、和谢芊直接对上、成了昭明帝破格提拔的巡城御史,着实长了一张铁杆儿朝廷鹰犬的脸,便收了拉拢她的心思。
谁料却鸿胪馆却出了意外。
上官绮与鸿胪馆的事情,隐约都与此人有联系,纵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巧合,但他们还是临时决定,除掉这个不安定的巧合。
但顾绮的速度很令人畏惧,只能想法子废了她的速度——比如,谢芊随身的簪子,尖上是藏了毒的。
事发至今时间很紧张,他们也只能相信屋中那位郡主,能够成事了。
“只是鸿胪馆的那几个废物,竟然让黑鸦军混了进去。”
“是呀,浙西那些人栽的跟头,他们竟半点儿没学会,果然废物。”
二人正碎碎念之间,屋中传来了东西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伴着女子的呻吟声,有人跌倒了。
“去!”二人听见,立刻又踹了一下奴仆,“为了主家。”
奴仆方才听见他们说“中毒”的时候,就不是很害怕了,再听见吩咐,立刻嘟囔了一句“为了主家”,便立刻连滚带爬地到了门前。
屋内,文正还在血泊里,谢芊扭曲着身体倒在地上,素衣轻裳的顾大人跌坐在地,背对着她,似乎很艰难才能支撑起身体。
奴仆更放了心,急忙作势往后爹,喊了一声:“啊!杀人啦——”
话音落时,这个奴仆还活着,守在院子四角的人便已明白计得,立刻向屋子收拢。
为首的两个人看了一眼屋中的情况,甚是放心道:“顾大人竟然杀了郡主,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我们还要动手。”
仿佛背书般的台词,语气还带着胸有成竹的戏谑。
只是这句话刚说话,方才还支撑着身子才能坐稳的顾绮,忽得转过了头。
面上没有半点儿惊慌或者苍白,一双桃花眼带着漠然的笑意在他们脸上扫过,轻叹口气道:
“我,真的不仅仅是跑得快而已呀。”
门外六个羽林卫打扮的人,闻言还没等反应过来呢,忽便听见脑后有利刃撕破旋风的声音。
站在最后的两个人,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下了,其他人看时,才发现是两支弩箭自后,刺穿了他们的脖颈。
怎么……
“可能”二字还没来得及在他们的脑海中闪现,地上的顾绮已经弹了起来,比那两只弩还快,匕首横扫,直接将站在最前的两人喉管割破。
而与此同时,剩下的两个人,一个脊背被刺穿,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