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鱼蕉浓眉紧皱,没理会沈攸白这句话:“管他是北边南边,都杀了才解气。”
眼见洪鱼蕉就要冲出门去,夏恒川拦了拦:“前辈,先去吃顿饭,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洪鱼蕉心里憋着一口气,又骂了两声,最终还是放下枪戟到楼下去。
他离开之后,夏恒川回了自己房间,沈攸白跟在他身后,夏恒川抱头向后倚在椅子上,沈攸白站在他身后。
夏恒川淡然道:“其实这种官,以前也不能免,小白。”
她说:“我知道,女子家的心小,自己的什么都好,别人的,就算是好到了极致,也得说他没了人味。”
夏恒川沉默半晌,沈攸白不言语地把夏恒川的一缕头发在自己手指上缠绕几圈又松开,如此反反复复。
夏恒川回身,沈攸白停手,眼神哀哀戚戚。
夏恒川:“我跟前辈说这件事,未必不是抱着借刀杀人的心思。”
沈攸白柔柔一眼,不说好或者不好。
夏恒川紧接着微笑道:“大概自己也良心上实在过不去,最后又说我也一块去。”
沈攸白轻声道:“我去。”
夏恒川摇了摇头:“我去。”
沈攸白听夏恒川此言,也只是点点头。
洪鱼蕉再上楼来,提了两坛子酒,重重放在夏恒川面前:“喝酒好杀人。”
夏恒川捧起坛子大灌一口,用衣袖随意摸了摸嘴角的酒渍:“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城中的红灯笼零散分布,稍有钱些的人,正月里都喜欢买上两盏挂在门口,红彤彤一片,看上去就喜气,那些府中绵延一线的人家,都是钱势处于顶尖的人,比如那冯家,也比如那小白脸一家。
洪鱼蕉回去提枪负戟,夏恒川只有一把剑,没什么好再整饬的,沈攸白含笑看他。
临走前,夏恒川忽然问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去过齐平山?”
沈攸白微笑着点头。
“那我记得你了,你右手腕上那时候挂了一只铃铛。”
沈攸白轻轻捏出手腕上的铃铛,这铃铛早已经坏了,再摇晃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对夏恒川摇了摇。夏恒川笑道:“夏岭经常告诉我什么用人不疑的事情,我得承认,到现在我才真正用你不疑。”
沈攸白拂了拂鬓角的发丝,莞尔道:“应该的。”
那只名为景明的小虫子从沈攸白身上跳出来,回到了夏恒川的竹筒当中,那日夏恒川扔出春和不过是障眼法。
沈攸白问道:“我也一起去?”
夏恒川说道:“你在暗处,不到必要时不必出来。”
沈攸白眼中有光,微微低头,答道:“是。”
小白脸从城外回去之后,顺手去青楼里“请”了一位花魁跟他一块回家,花魁坐在他的马上,小身子骨摇摇欲坠,刘子弼看了心里越发欢喜,捏着她的下巴让他望着自己。这名叫小花笺的花魁来自江南那边,娇小玲珑,惹人疼惜,让这边见惯了高壮女人的男人趋之若鹜,刚来两年,名声就响彻周围几座城。
路边几人都视而不见,或许是想见小花笺,但没几人有胆量抬头去看,生怕一抬头,自己一只眼睛就没了。
花魁越过刘子弼的臂弯,再去看冯楸,又玲珑地笑了起来,娇柔抬头问道:“冯家公子可是去捅了马蜂窝?”
冯楸面色不变,也不解释,只当做没听到。
刘子弼让胯下马步子缓了些,等冯楸走过来,用马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虽然跟冯楸差不多高,但眼神居高临下:“小花笺想知道,你就说一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说不得的?”
这名叫小花笺的女子偏头倚在刘子弼身上,嘟起嘴撒娇道:“冯公子若是不想说,就别让他说了,你们兄弟万一因为这件事闹得不愉快多不好。”
剩下两个名义上的兄弟都把眼神投向别处,神情各异,心中却都道这娘们真不好惹,上次冯楸不过是给她穿了个小鞋,这回她就要搬出刘子弼来打压冯楸。
冯楸抄着手,不握马鞭,沉声说道:“冯楸不才,昨天跟人打起来了,被人打肿了脸。”
小花笺捂着嘴发出一声咯咯的笑声。
刘子弼斜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捏着她还没有巴掌大的一张脸,抬手甩了他几巴掌,小花笺瞬间眼中含泪,再也笑不出来。
刘子弼又甩了她几巴掌,她的半张脸红肿起来:“你也想来挑拨我跟冯兄?”
小花笺仓惶低头,低声哭道:“花笺不敢了。”
刘子弼又强硬捏起她的脸,望着另外一边白皙的脸,扬起的手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打下去。小花笺在马上奋力挣扎,楚楚可怜地看着不远处的冯楸,希望他出口救自己一命。
冯楸肿如猪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始终平视着前方,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夜里雾气逐渐上来,阴冷气氛浓重。老更夫撕扯着嗓子吆喝着诸如“小心火烛”之类的话,更夫听到这边的声响,拐过来看了一眼,看到马上几人披甲,急忙缩了缩脖子,瘸着腿快跑两下,到了这几人身后。
刘子弼又一巴掌落下来,小花笺嘴角流血,刘子弼冷笑道向后招招手,几人策马转身又出了城,守城的士兵见是将军之子,挺直了背不敢多言语。
刘子弼在马上撕开小花笺的衣服,向后叫道:“哥几个这回也一起享享福,等一会谁的箭法准,可就算在谁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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