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眼海的长弦岸边,耐旱的植株没有因为干裂的湖床而奄奄一息,尽管稀疏却依然深深扎根在土地中。
就如同从月眼海中归来的一行人,没有因为即将要面临的恐惧而颓然,尽管伤痕累累,心中却依然坚守信念。
他们都相信,快要成为戈壁的土地,会被这零星的绿意重新覆盖,正如那侵蚀一切的黄沙,淹埋不了云中漠地即将复苏的脚步。
彻夜未眠,经历了湮灭之眼和明世隐,伤疲具备的他们,正好像印证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不过,幸好老天眷顾,才得以无忧。
升起的骄阳下,一行人重新回到了这里玄策与兰陵王久居漠地的石屋,之前准备守株待兔的地方。
二话不说,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睡觉休息。
杂乱声消停,周围的一切都归于寂静,直到夕阳印红了这一片亘古不变的戈壁,明镜般的天空,有了一抹月亮的轮廓。
最先醒来是的星宿,还算安逸的他并没有什么大碍,他从石屋中悄悄地走了出来,显得很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一直走到了石屋外围的水井边上,才停驻了脚步遥遥望去。
此刻的云中漠地,深深吸引了星宿:霞光中,几近干涸的月眼海染得殷红,像一颗雍贵的红水晶镶嵌在支离破碎的土地中,湖面上波光粼粼,弦月般的月眼海,如同一只血色的瞳孔,仿佛正朝那逐渐黯淡的宇宙眨眼睛。
至少在他现在的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的美景。
“西域繁荣时的月眼海,比现在更美丽。”
星宿猛然从令人沉醉的夕阳中回过神来,一脸恍然,那被称为兰陵王的男人,没有丝毫动静,竟然就站在他的身旁。
星宿透过紫微星,瞧了过去,立马恢复了神态,礼貌地说道:“你好。”
“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候,云中漠地总能让我觉得有无尽的希望,如今看来,这夕阳美得多么凄凉,像极了一个笑话。”沉溺在过去的兰陵王自顾道,眼中的美景,在他看来都是残破的。
“现在,不也还是有希望吗?”星宿望了望石屋中还未醒来的人,意有所指。
兰陵王顺着目光也是往身后一望,他领会到了星宿的意思,坦然接受一般的苦笑道:“呵呵,但愿如此吧!”
“听玄策说,你是从西域流浪到都护府的难民,可我看你,并不像西域的人。”兰陵王回过头来说道。
“我不知道,最开始的印象里,深刻的就只有这无垠的云中漠地。”星宿眼神飘忽不定,也说不尽然。
“是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吗?”兰陵王尖锐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星宿,欲要刺入他的灵魂中进行质问。
星宿被这突然的目光盯得一愣,苦脸无奈,收回了念想,诚恳的道:“这些秘密对于一个失忆的人来说,更像是一种另类的折磨,不仅没有答案,还让我无比着迷。”
“天书和太古的秘密,这些在西域中散布开的流言,的确让人着迷。”兰陵王的语调拉得很意味深长,瞧来的目光尖锐不减。
星宿避开了目光,若有所虑地垂下了头,有些话挣扎在脑中难以启齿,他好像能理解最初铠对他说的话,但恐怖的并不是魔道的宿命,而是他脑中缺失的记忆,忘却了才是恐怖的。
做一个真正奉献者?
星宿突然想到了,陷入湮灭之眼幻阵时浮现的那个梦境,这句话是他亲口对沈默说的。
“唉……”兰陵王低沉的一声叹息,突然打断了他。
“怎么了?”星宿抬起头来问道,一脸疑惑地看着兰陵王。
“与我无关的秘密,还是算了。”兰陵王漠不关心却又显得失望地说道,那遮住了嘴鼻的面具让人看不全表情,他用指尖拭了拭透着寒意的拳刃,随后摆了摆手,转身便朝那废旧的石屋中走去。
凄美的远天,夕阳开始阴沉,兰陵王走动的脚步,踩在暮色铺下的黄沙上,他的影子却没有随光线黯淡,晃动在星宿有些紊乱的瞳孔中,模糊的梦又涌现脑底。
“请等等……”星宿抛去了杂念,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深入云中漠地这么多日,他忘却了一个顾虑。
当初苏醒时的后遗症让他茫然若失,很快就迷失在了偌大的云中漠地,若不是遇见那年迈的拾骨者,说不定就命丧在了黄沙之中,成为别人用以果腹的骸骨,要想找回记忆,他必须要回去。
兰陵王骤然停住,回顾道:“嗯?”
“不好意思。”星宿客气的微微一点,接着说道:“听闻那位叫明世隐的先生提起过,云中漠地曾经有两次太古造物降临,不知你听说过吗?”
兰陵王转过身子,那双冰冷的眼眸直面星宿,默然了片刻,说道:“太古造物降临的事迹,我确实有过了解,详细的记载应该在千窟城,不过魔种肆虐,恐怕……”
星宿心头有些激动,打断道:“我不要详细,随便讲一讲就行。”
“那行吧。”兰陵王答应道,尽力的回忆:“第一次太古造物的降临,据说是在西域的一个边陲小国。仅仅只是个传说,不知是真是假,知晓实情的人恐怕都在西域的领土变动中死去,没有人能证实。”
“第二次,是有详细记载的,正与那千窟城有关……”
“西域的边陲小国?”星宿突然插话道,他不需要太了解太古造物的事迹。
星宿朝兰陵王歉意地一笑,问道:“你知道这个边陲小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