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故事要从二十年前的北风日讲起。
没有任何预兆,伴随着仿佛天穹裂开的巨响,霜巨人们将北境长城攻陷,一瞬间王都之外的防线崩塌,恐怖的传奇生物包围了这里。
在北境以往的历史中,凛冬一直是北境人的保护伞,曾有这样的话语在周围的国家流传。
没有人能在北风日后攻陷北境任何一座城市。
北风日后的寒冷会冻死所有不适应这环境的人,曾有王国不信邪,在北风日进攻,凛冬袭卷了他们的军队,过长的补给线被神出鬼没的狮鹫军团击溃,整个军队被活活围死,最后长眠于寒冬之下。
可这一次凛冬不再是北境人的保护伞,反而成为了他们死敌的随从。
霜巨人们挥舞着寒霜,整个王都都被冰雪笼罩,火焰接连熄灭,王都的城墙面对高大的霜巨人根本毫无抵抗力之力。
猎龙弩车被纷纷推出,射杀着一头又一头的白龙,可无论北境人怎么做,局面还是接连溃败。
最后残留的军队汇聚在国王大道上,做着无力的抵抗。
“我是个普通的士兵,守卫在凛冬宫,我很幸运,在地狱般的十三天中我没能死去,还在最后参与了看似荣耀的反击。”
老人平静的说着。
哪怕经历了二十年的时光,可这一切还是如此的清晰可见,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白鬼,白龙,霜巨人……”
这一个又一个,他这二十年来噩梦的主角。
“你现在在这里能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最后反击战的参加者。”
老人的目光扫向人群,那些残疾衰老的老人们,他们都是反击战的经历者。
“整个战斗结束,王都几乎成为了一座死城,除了国王以外,王室被屠戮殆尽。”
握紧扶手,老人的那干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是我们的耻辱,整个北境的耻辱。”
“可是在这之后,我们却被当做英雄对待……明明那一天是我们最耻辱的一天……”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多年的宿愿一同吐出一般。
“所以真是奇怪啊,那么多人来赞扬你人生中最耻辱的一天。”
老人如此说着,伊戈斯能感受到,话语中那别样的感觉。
可事实上还真的如此,为了鼓舞士气,北境需要一批英雄,于是这群老兵理所应当成为了英雄。
在别人看来充满荣誉的事,对于他们而言却是充满耻辱。
老兵们仅仅是很幸运……甚至说他们仅仅是排阵时站在了后方,所以他们没能第一时间死去,然后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很难想象他们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二十年,每一天都活在耻辱的阴影下,甚至连复仇都做不到。
没有什么对老兵的肃然起敬,伊戈斯此刻有的只有同情与对这一切的悲哀。
“那个是老图特,我们的旗帜手。”
老人指着那个少了一条腿用义肢慢跑的老人,他跑的一瘸一拐,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
“他一直想去北境之外的地方看看,可惜仅凭着那样的腿,他能不能走出王都都是个问题。”
老人可惜的说着,随后看向那个头戴呼吸机的老人。
“他是亚威,这二十年我们还能没事喝点酒,可惜他的喉咙与肺部被刺穿,说不了话,只能吃流食,那个呼吸机他一戴就是二十年,几乎和他长在了一起。”
铁皮下发出沉重的呼吸声,亚威似乎知道伊戈斯他们正讨论自己,眼睛微眯似乎是在对他们微笑一样。
在角落里还有几个疯疯癫癫的老人,他们四肢健全挥舞着斑驳的利剑。
“大门失守了!”
一个老人挥剑大吼着。
“去支援大门!给我去支援大门!”
随着吼声几个老人拿着剑慢悠悠的跑了过来,然后和另外几个老人打在了一起。
“霜巨人!霜巨人!他们更多了!把弩车推出来!”
随着话语,一个人老人把一个小木车推了出来,上面堆满了取暖的材薪,可此刻在这群老人的幻想中,它已变成了可以猎龙的弩车。
“我们没有黑钢箭矢了!”
一个老人拿着断裂的木枝悲哀的说着。
“那就用剑!长矛!只要能放上去可以被发射的都拿上来!”
另一个老人怒吼着。
石块干草被放在了小木车上,随着一声发射,老人把整个木车给掀翻,弥漫的灰尘中,扮演霜巨人的老人应声倒下。
紧接着他们一拥而上,钝化的利剑砍在“霜巨人”的身上,毫发无损。
周围的几个清醒的老人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们熟练的托起那几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把他们拖到一边。
那几个老头子反抗着大吼着,可失去理智的他们显然不是清醒之人的对手,只能无力的被拖走。
“凛冬宫失陷了!失陷了!”
最后被拖走的老头子悲哀的大吼着,其余几个人也迎合着,一同大吼着。
“冲锋!冲锋!”
有个老头子挣脱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着,可他还未能将剑送入敌人的身体,便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伊戈斯有些呆滞的看着这一切,他的反应被阿里忒看在眼里,他缓缓的说着。
“他们几个是反击战中的第一线战士,当我们在尸堆与冰雪之下找到他们时,他们就已经这样了。”
“永远沉浸在了那厮杀之中,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略有些悲哀又有些羡慕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