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在李治的寝宫外面等了很久,至少一个里面总算走出来一位宫人问道:“薛驸马可曾到了?”
“薛某在此。”薛绍上前一步,“中宫可有吩咐?”
“二圣特召薛驸马入内伺候。”宫人说了这一句,就做了一个延请的动作。
薛绍紧了紧眉头,和宫人一同走进了寝宫。
刚一进去,薛绍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能让他的神经产生习惯性躁动的味道——鲜血的味道!
他的心里猛然一弹,有血?莫非还有人弑君!
脚下一停,薛绍握紧了太一刀的刀柄。
这一动作把传话宫人吓了一跳,他胆战心惊的看着薛绍,惶恐不安的道:“陛下御前,驸马何不卸兵?”
“圣上特许我佩此御刀护卫驾前,岂能卸刀?”薛绍的脸色变得越发沉肃,几乎已是临战之态!
正在这时,内里传出一个声音,“薛郎何故在外争执,还不进来侍奉?”
薛绍一听,是武则天的声音。于是他不再理睬那名传话宫人,转过一道门帘与屏风走进了卧室里。
卧室里晕厥了两个人,一个是躺在榻上的皇帝李治,一个是倒在地上的侍御医奏鸣鹤。武则天坐在李治的榻边,脸色苍白难看。榻前放着一个盛有小股血污的金盆,血腥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天后,这是怎么了?”薛绍惊问道。
武则天深深的长吁了一口气,并且挥袖抹汗,“见到你,本宫可就心安许多了!……你快看看!”
薛绍连忙上前查看情况,侍御医秦鸣鹤只是因为太过劳累与紧张,暂时晕厥。那个小金盆里盛放的,是从李治头上放出来的血!
薛绍了解得知,秦鸣鹤居然敢用金针去刺皇帝头顶的百汇命穴、用放血的法子给皇帝治目眩风疾,也真算是胆大包天了。皇帝算是暂时转危为安,秦鸣鹤却是晕厥了过去。
这位老神医,真是用生命在给病人医治啊!
这时候,武则天终于是表现出了她做为“女人”的一面。在突遭变故与险情之时,女人总会习惯性的向男人寻求安全感,尤其是那种强大的男人。此时此刻在武则天看来,门外那个全副武装、骁勇善战的好女婿薛绍,是她最应该拉到身边的那一个人。
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薛绍一进来,武则天就感觉到莫名的心安,感觉完全可以把陛下和自己都交给他去打理,于是整个人都放松了。
这一放松,刚刚经历了一番剧烈情绪波动的武则天,顿时满副疲惫连话都不想说。薛绍连忙叫了两名宫女从旁伺候,又叫进另外两名御医来救醒秦鸣鹤收拾残局。
武则天也几乎是半晕厥了过去,就靠坐在李治的身边,脸色苍白紧张,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薛绍知道为什么武则天单独宣他进来伺候了。今日这样的场面若是被外人看到,肯定是天下震惊!
过了许久,秦鸣鹤与武则天在另外两名御医的推拿救治之下,都缓过了神苏醒过来。几乎就在他们苏醒的同一瞬间,一直躺在床上犹如死人的李治动弹了一下,并且睁开了眼睁。
“皇后,朕看到你了!”
“陛下!”武则天几乎是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抱住李治让他慢慢的坐了起来,惊喜道,“陛下,当真是看到臣妾了么?”
“是,看到了!”李治也是面露喜色,转头又看向薛绍,“朕还看到了我们的好女婿薛绍,和朕的救命恩人秦神医!”
“太好了,陛下!”武则天这下是真的红了眼睛,若非碍着外人在场,肯定是潸然泪下了。
“好啊,朕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得如此清楚了!”李治极为开心,都不顾有外人在场,双手紧紧握着武则天的手,连声发笑。
“陛下,容臣妾暂退一下……”武则天抽回了神连忙起身,快步走进了侧厅。
薛绍与秦鸣鹤只当是天后碍于颜面,去了侧厅收拾心情打理仪容。不料片刻之后,武则天亲自抱着很大一堆绢帛走了回来,再将绢帛工工整整的放在了秦鸣鹤的面前,并对他拱手拜下。
“本宫,诚心答谢秦神医治好了陛下!大恩大德,请受本宫大礼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秦鸣鹤被吓坏了,慌忙跪倒在了一片绢帛与武则天的面前。
“使得。”武则天正色道,“这是一位妻子,对丈夫的救命恩人的答谢。请秦神医,务必笑纳!”
“臣……臣收下就是了!”秦鸣鹤诚惶诚恐,“天后,莫要再如此!”
李治在后面呵呵直笑,“秦神医,皇后一片赤诚,绝无虚假。”
“臣知道,臣知道。”
薛绍暗暗的长吁了一口气,又活了!
稍后秦鸣鹤带着天后给的厚赏,感恩戴德的退下了。李治被急救了这一回仿佛真是大有好转,他非但是能够清楚的看清眼前之物,甚至能够自己从床上站起来了。
武则天喜不自胜!
皇帝要更衣,薛绍从卧室退了出来。走在宫殿的过廊里一阵过廊风吹来,薛绍感觉周身发冷。
原来,里面的衣服早在不自不觉之间被汗浸得湿透了。薛绍后怕的摇了摇头,真是难以想象,如果李治就在刚才那时候突然挂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景?
出了寝宫,武则天派内侍出来传话,让薛绍和他的麾下在殿外整顿军容稍事等候,陛下很快就出来了。
薛绍与薛楚玉便回了班阵,带着千骑将士们一起等。过了一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