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菜肴已经上齐了,众人在底下吃喝开了,不时邻座三两之间说说笑笑。
元澈又抱了儿子,拉了女儿坐在身旁逗弄着。一时间厅堂中一派喜乐融融。
沈亦蘩不吃喝也不谈笑,借着众人的阻挡仍琢磨地盯着元澈。
眼前男子眉目清刚,鼻梁挺拔,薄唇勾出沉稳的气质,谈笑间如风庭玉树,举手投足都有种让人深陷其中的绝世风度。
龙章凤姿,天人之颜。前世她为他深陷情网也不是不可理解。
沈亦蘩试图透过他温润清俊的外表寻找道他冷酷灵魂的迹象。
这个在妻儿间温情脉脉的男子,为了前程,是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去死的。
天地间,没有比这更为寒心。
她缓缓执起酒盏一饮而尽,一杯又一杯。
不知酒的热烈,能否温暖冰冷到极致的心地?
“父王,熙儿听闻扬州的狮子头好吃,父王可有带回给熙儿?”
元澈的长子元熙乖巧地偎在父亲怀里,眼巴巴望着他,嘴角快要滴下口水来。
元澈嫌弃地捏了捏他撅起的小嘴:“原本带了,因为太香,父王没忍住路上给吃了。”
元熙顿时小脸就耷拉下来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瞪着元澈,大眼睛里有生气的小火苗,却紧紧抿着小嘴不敢发作。
元澈忍俊不禁,捏着儿子的小脸蛋朗声大笑。
堂下的冯宝林得意的头颅又高昂了几分,还得意地瞥了一眼杨才林。
似乎是在说,千辛万苦十月怀胎就要生儿子才好,你生个丫头顶什么用?
杨才林看着她讥讽的眼神,恨恨咬了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元澈正被儿女童言无忌逗得开怀大笑,抬头的瞬间却瞥见沈亦蘩一人置身热闹之间。
不言不语,无喜无悲,只是缓缓仰首将盏中酒喝干,放下酒盏时的神情寥落如雪。
堂下众人各怀心思,注意到元澈这一愣神的人不多,其中就有郑采芙。
她顺着元澈视线看向沈亦蘩,眸子瞬间就暗了下来,闪过一抹不为人知觉的阴冷。
正在旋舞的吴采女在激烈喜庆的音乐节奏中渐渐消去惊恐,重新又生出向元澈眉目传情的不死野心来。
她的眼神无时无刻不紧紧追随元澈,挤眉弄眼,作出许多妖媚之态。
元澈不经意被她勾上一眼,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偏过头去,回避开那热情如火的吴采女之凝视。
这么一偏头,视线复又落在沈亦蘩身上。
她整个人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外界的纷纷扰扰丝毫不在乎。肌肤如雪,精致秀气的侧脸映着帘外的柳色春光,恍若入画。
不知怎的想起方才她轻纱遮面的隐约朦胧,又接着想起她面纱被掀掉一瞬间的清澈惊艳。
他忽然生出一种感觉,好久不见她了。
不是他出门的这几个月,而是比这几个月还要久一点。似有半生那么长。
元澈不自觉地端起王妃新斟的酒,慢步踱到沈亦蘩身侧,轻轻按了按她的肩头。
沈亦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身子轻微一抖,仰头便对上元澈清冽的凤眸。
他温润笑问:“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沈亦蘩摇摇头道:“没什么。”
“莫不是病了没好彻底?”
沈亦蘩仍然摇头:“谢王爷关怀,妾已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