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被冯宝林抢了话:“王妃的裙摆显得素淡了些,你把桌上这盆珍珠缀上去罢。”
语气颐指气使,仿佛在指使一个奴仆。
沈亦蘩没说话,默默捧过桌上的一小盒珍珠,拿起绣针绣线,蹲在王妃的裙摆边上,拈起珍珠仔细地钉着。
正在给王妃梳头的吴采女斜眼看了看在自己斜下方蹲着的沈亦蘩,脸上露出怨毒的神色。
不动声色地挪过来一只脚,狠命踹在她身上。
沈亦蘩胳膊上挨了一记飞踢,痛呼一声身子往旁边一歪,扫着珍珠盒子,连人带珍珠滚了一地。
吴采女站在王妃背后,她的小动作很隐秘,并不能让人看出。
第一个有所反应的又是冯宝林,她气咻咻地几步跨到沈亦蘩面前,朝她心窝就是狠厉的一脚。
“贱婢!迟迟不到怠慢王妃,王妃宽厚没有治罪,你还敢耍花样偷懒!”
沈亦蘩被她死命的一脚揣得心口剧痛,这下火了,伸手抓住了冯宝林的脚,使劲一扯,冯宝林“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冯宝林顿时红了眼,扑过来就撕沈亦蘩的脸,尖着嗓子破口大骂:“贱婢,你敢害我,我不撕烂你的脸!”两人扭打作一团。
安远眉抚着额头,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的丫鬟们也纷纷上前拉开一言不合就打架的两人。
冯宝林被拉起来时,发髻都散了,衣襟被扯歪,脸上还有黑乎乎的泥印子,那是沈亦蘩急乱之中踹的。
要知道她衣裙之下可是两条从地里出来的泥腿子……
沈亦蘩的情况却好一点,除了白皙的脸蛋上有一道红痕,基本上衣衫齐整,发髻完好。她对自己的战斗力甚是满意。
“还大打出手,成何体统!”
安远眉气得浑身发抖,眼看就要进宫赴宴了,这俩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架。
看来是平日自己脾气太好,她们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沈亦蘩、冯宝林见王妃动怒,自觉地在她面前跪下听罚。
饶是跪着,冯宝林也怒目瞪着沈亦蘩。
“这里出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一个清亮沉稳的声音自外室响起,元澈大步迈了进来。
安远眉连忙领着众人行礼问安。
他扫了一眼跪着的两位姬妾,冯宝林不知何时已经憋出一泡眼泪,用手绢拭着泪柔柔弱弱地说:“殿下,您看,沈采女实在太过放肆。”
“王妃召她来侍妆,她迟到了半个时辰,来到就偷懒耍滑。妾替王妃打抱不平,就上前教训她。谁知,她竟将妾打成这般模样……呜呜呜……”
元澈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冯宝林,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竟有一些滑稽。
沈亦蘩则一脸淡定地在一旁,仿佛跟她无关。
他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转而淡淡对着沈亦蘩问:“你呢,有什么话要说?”
“妾无话可说。”沈亦蘩两眼看天,满不在乎。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元澈不痛快,但她再愚钝也知道元澈在晾着自己。
故此,她也不想给他好脸色。
元澈,有本事你就真的狠狠惩治我,把这段孽缘彻底斩尽。
元澈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淡淡说:“时辰不早,你们各就各位,将手头的事情做完,把王妃伺候好。”
“其余的事,等我们赴宴回来再说。”
既然元澈已经开口,几位采女连忙回到各自的职责忙活起来。
沈亦蘩垂眸不语,默默捡起翻倒一边的小木盒,一颗一颗捡地上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