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子和宫九一直密切留意着船上的动静,微光的灯光显示着他们移动的方向,直到那灯光朝地下走去,过了一段时间仍没有他们上来的迹像,沈天子不免坐立不住了,他对宫九说道:“你现在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可以和我协作吗?”
宫九知道沈天子口中所说的协作是什么意思,略有紧张。沈天子甚少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愿意动用这种方式的,沈家也好,宫家也好都不太想让子孙后代再接触家族的前世。
“你是不是感应到什么了?”
沈天子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神看着漆黑的海面,海水随着风拂过鼻尖。有一瞬间他心底涌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来自于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小的时候每逢月圆奶奶就会带着他去沈家老宅,那是一个已经没有人住的旧宅子。宅子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荒废的院子,那院子里有一口井,每次奶奶带他去的时候都会从那井里打一杯水让沈天子喝,沈天子尤其记得奶奶将那乌黑的水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甚至能闻到水里的腥臭味,只有喝完那水奶奶才会带着他进到一个破旧的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一幅木制的棺材,沈天子不知道里面躺的是谁,奶奶从来不说,只是每次去的时候都会给它烧香,然后磕头。
自打沈天子有记忆以来,这样古怪的行为就一直存在,他问过奶奶很多次为什么要带他来这样一个地方,可奶奶只是慈爱的看着他,一边让他喝水,一边带他继续磕着头。直到奶奶去世他也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来他自己去过一次那个老宅,可令他惊讶的是,那口井水已经干了,他急忙跑进屋子里,破旧的棺材被人打开了,可是里面却没有人。
此时此刻沈天子闻到的就是那井水的味道,他可以确定这个地方一定有他们现在看不到的东西,不破封印他们永远找不到真相。
而另一边船里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苏玉像发了疯似的在房间里四处找,恨不得把地板都给挖开,她感受的真实,她知道白吕就在这。八爷拦住发狂的苏玉,这时黄谛透过船板之间的缝隙看到船似乎在移动,“不好,这船在动了,我们得赶紧离开。”
苏玉一听疯一样的抱住船柱,“不,我不走,小白在这,我不走,我要救她。”
船外的沈天子也发现大船在移动,便赶紧让宫九去掌陀,他自己将船上的一个抛钉用力扔到对面,想要挂到船上的挂钩,可是几次都失败了。眼看大船即将远去,沈天子也顾不得别的了,抓着标绳就跳了过去,宫九见状拿起背包也冲了出去,在大船彻底驶离他们之前也跳上了船。
当所有人都登上船之后,大船的速度变快了,不消一会儿就看不到他们原先的船了,黄谛从船里跳了出来一见沈天子和宫九都平安在船上,这才立刻松了口气。
“你们找到人了吗?”沈天子问道。
黄谛摇摇头,“什么都没有,可是苏玉还是坚持她在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也许我可以试试。”
“不行。”沈天子刚说完,黄谛就坚定的否绝了,他不会让沈天子冒险,这个地方和凤凰眼可不同,稍有差迟,他这条命就会搭进去。
“宫九会帮我不会有事的,眼下你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
黄谛还是不同意,“你如果有事那我和苏玉一样都会疯的,我要救白吕我也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你们两个都不能有事。”
沈天子知道黄谛的脾气,这一时半会是劝说不了他的,还是缓和一下再从长计议吧,“那我去驾驶仓看看,能不能掌控这条船,任由它飘不知道会飘到哪儿去。”
沈天子走后,宫九似乎有话要对黄谛说,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白吕呢,如果……我们走不出这片海呢?又或者……我们找到她了,可她已经死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后果,你怎么办,这船上的人怎么办?”
宫九的问题是一直以来黄谛思考的问题,从踏上船开始他就在想,可是无论他想千遍万遍却也没有答案,他不是害怕结果,他害怕的是最后的结果不是他脑海中所浮现的任何一个,若白吕真的死了,他也要将她的尸体带回去,不会让她流浪在这片苦海上。
他最怕的是,明明知道她在受苦,却仍救不了她,明明知道她在哪,却就是找不到她,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的死去,却连让她安息的机会都没有。每每想到这里,黄谛的心就揪痛万分,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让她受这样多的苦难,苦难开始的时候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即使有错,一个幼童又能犯多大的错,可以让她赎罪到这种地步?
如今他们连这船朝哪个方向走都不知道了,天上没有月亮,海上没有标志,他们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谁也救不了他们,谁也找不到他们,黄谛苦笑,这苦海无边无尽,上天没有给他们回头是岸的机会。
船下苏玉在八爷的怀中瑟瑟发抖,伏檀和木渔退到了上层保护,地下只剩他们两个人。苏玉一直在重复‘我要救她’这句话,可是她的眼睛都快不聚光了,八爷能够切实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快崩溃了。
‘苏玉……’
苏玉突然从八爷怀里坐了起来,她听到白吕的声音了,就在她耳边。
‘苏玉……’
“小白,小白是你吗,你在哪?我为什么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