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还温着吗?
——到了吧。
——做新的。
易小乔茫然的看着头顶的纱帐,身体僵硬的不敢动弹。
整整一夜,穆易安握着她的手就没松开。
明明他一句话也没说,可易小乔就是感觉到他无声的沉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积压在他身上,压弯拿了他的脊梁。
他原本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现在却坐在她的床前,期期艾艾的握着她的手,用那种她听不清的声音唠唠叨叨的说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
易小乔忽然心如刀绞。
自杀之前,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会死,或者说,她隐隐觉得自己不会死,那根簪子太短了,更别提她下手的时候因为害怕,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也许她只是希望可以逃离这里,哪怕穆易安是把她埋了呢,埋进土里,或者直接闷死在棺材里,也比这样的好。
可他没有,他就这样守着她。
整整一夜了。
早在春香进来的时候她就醒了,那并不是穆易安的错觉,她当时的确动了一下,不过听到春香的声音,她又强迫自己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她听到了穆易安和春香的话,她也隐隐猜到了春香的作用,她应该很感动,可是她又觉得很难过,她和穆易安终究没有到达相互信任,彼此在不存疑的地步,他们纵然此时走到了一起,却也不过是一时的温情,剩下的时光会将他们的感动磨的一点不剩,留下来的只会是那些怀疑的渣滓,然后将他们再次击溃。
易小乔没信心了。
她本就没有恋爱的经验,遇到了穆易安这个难搞定的人,就越发的纠结害怕,她赌不起了。
赌一次,输了自己。
再赌一次,将自己困住。
再这样赌下去,她真的必死无疑。
隔着半透明的纱帐,她痴痴的望着头顶,他痴痴的握着她的手,有无声的东西在空气中流淌,却只能换来永久的沉默。
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他也看不透她的想法,曾以为彼此只是隔着咫尺,如今却发现他们隔着的是天涯。
“王爷,皇上召您入宫。”门外传来了榆横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这已经是第三道令牌了。”
穆易安没言语,连头都没抬,只用力的握紧了易小乔的手。
“王爷,属下听闻,这次皇上召您入宫,和边城的事情有关,好像是之前和北疆签订的合约有变。”
穆易安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的坐直了身体,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王爷,北疆……”
榆横还在门口喋喋不休,可易小乔已经听不清他说话,因为穆易安掀开了纱帐,正站在床前看着她。
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正注视着她。
她没有动,真将自己当做一个死人来看待。
“小乔,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你等我。”
易小乔僵硬着身体没有反抗,只是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让她莫名的觉得滚烫和难过,好像有个烙印直直的烙在她的心口。
疼痛莫名。
吻停留了一两秒,穆易安这才起身,给她盖好被子,转身离开了房间。
目送穆易安出了门,易小乔却久久不能回神,落在额头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此时依旧残留在额头上,让她越发的迷茫。
穆易安其实也是喜欢过她的吧,只不过是误会了而已。
脑袋里闪过一个个的念头,快到让她抓不住。
吱呀——
一声轻响。
易小乔忽然醒过神来,慌忙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会变得灵敏一些,她竖起耳朵去听,却只听到放轻的脚步声,那不是穆易安的脚步声。
他的脚步声易小乔已经极为熟悉,这个声音却放的很轻,像是在做贼。
纱帐被人掀起,隐约能感觉到一个黑影出现在床前。
易小乔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来人似乎被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了红唇瞪着易小乔。
易小乔皱起眉,她认识她,朝云。
也就是皇上安排进她院子里的其中之一。
朝云捂着唇瞪着她,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
易小乔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却已经在盘算着该如何反应了。
毕竟这朝云是皇上的人,如果皇上知道这王府内有两个易小乔,那接下来危险的就是穆易安,她该怎么做?
杀了她么?
脑袋里闪过一个个的念头,朝云已经做出了反应,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问:“小姐,您真的在这?”
“……”小姐?
朝云是懵了,还是傻了,怎么叫她小姐?
易小乔愣了一下,没说话。
朝云小声说:“小姐,奴婢是相府的人,特意来寻小姐的。”
“……”相府的人?易澜?
他们的小姐不是易真吗?
等等,难道她也换脸了?
易小乔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脸,摸向而后,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易容的位置,她挣扎着坐起来。
朝云眼看她胸前的衣服被血浸湿,连忙低声说:“小姐,您要干什么?”
“镜子,给我镜子!”
要镜子?
易小乔这么爱美?一醒过来就要照镜子?朝云虽然觉得有点怪,还是说:“好,奴婢这就去拿,您不要动。”
朝云拿了镜子过来递给她:“给您。”
易小乔接过来,定睛看了看,眼神由恐惧转为惊愕,她又摸了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