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聂毅爽朗地笑出声,接过妇人手里的袋子,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零钱,数了二十三块给妇人。
妇人接过钱说:“那我先走了,小心别被看到了。”
段寒江惊异地看着两人,他都要怀疑这袋子里的不是空瓶,而是毒品了,这偷偷摸摸地就为了二十三块?
看着妇人从原路返回之后,他问聂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收废品。”聂毅坦然地回答。
“收废品?”段寒江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收废品不可思议,而是眼前这人来收废品不可思议。
聂毅认真地说:“我上学没毕业,还坐过牢,工作不好找。”
段寒江听出眼前这身高超一米八的小伙语气里透了一股心酸,他有种被聂毅这张没有缺点的脸给迷惑了的错觉,顿时心里生了一股帮他介绍工作的想法。
半晌他才打消了这想法,问道:“收废品需要鬼鬼祟祟?”
“那你要检查吗?”聂毅把袋子拧到段寒江面前。
段寒江扫过聂毅,正准备掀开往里瞅,结果他刚上手聂毅就松开袋子,袋子顿时掉下去,空瓶纸盒散了一地。他冒火地朝聂毅瞪去,心觉这人是故意的,甚至做好了聂毅下一秒就转身跑的准备。
结果,聂毅只是连忙蹲下去捡瓶子,“我以为你要接着!因为宾馆不许往外卖废品,所以宾馆的保洁一般都是私下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段寒江没觉得满意,只是打消了一点怀疑,看着聂毅有条不紊的动作,一点没有要帮忙地意思。
虽然他对聂毅有某种对犯罪分子的直觉,但总不能只凭直觉就把人带回局里审问。而且他看了半天,都感觉这人真诚的过份,像是刻意要掩藏自己的另一面似的。
重新把空瓶都塞回袋子里的聂毅回到段寒江面前,主动地把袋子敞开对着段寒江的视线说:“警察同志,你还要检查吗?”
段寒江只往袋子里瞥了一眼,回道:“你可以去社区居委会登记,他们有工作会给你介绍的。”
“我也没有固定的社区可以登记!不好找工作不表示我没有工作,收废品也是工作!有时候第一印象产生的想法不一定是对的,很多时候会受自身固定思维的影响。”聂毅直视着段寒江说教了一番。
段寒江的表情就差目瞪口呆了,他35年来头一回被个毛头小子给教训了,手控制不住地想往对面的小伙脑袋上敲一下,可就在他瞪眼的时候聂毅毫无顾忌地转身往外走出去,他不禁一直盯着慢慢走远的背影,一眼不眨。
“段队,人走都了,你看什么?看上人家帅哥了?”周愚从后面突然凑上来,“看不出来你好这口!”
段寒江难得地没跟他计较,回想着聂毅最后那两句话,转头问道,“你见到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装逼。”周愚十分顺口地回答,段寒江一脚踢过来,他发现自己太耿直了,又改口说,“戏精。”
周愚已经离段寒江两米远,段寒江攻击不到,视线杀过去问:“现在呢?”
“果然如此。”周愚一本正经地回答。
段寒江顿时觉得聂毅说得很有道理,固有的第一印象确实非常影响判断,就像周愚永远都领会不到他的英明神武。
他没心情和周愚费口舌,错开周愚往楼梯间走去,心想他是不是也被什么固有的印象,影响了判断。
他顿下脚步,站在楼梯间的门口回头。
当时张林军在杀人之后,就是从这个楼梯逃进车库,再从车辆出口逃出了宾馆,被出口的监控拍到。
但此刻他站在楼梯间的门口,发现左手边看出去,墙角有一扇门,在昏暗的车库里,门敞开着,透进来的光就像一盏射灯。
而他所在的位置却看不到车辆的出口,而指示也早就斑驳得晦暗不明。
试想一个慌忙逃跑的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应该本能地往可以看得见的出口跑。
可张林军并没有,而他当年侦查的时候也没有注意这个门。
段寒江立即往那扇门走过去,门看起来很老旧,角上的油漆都已经开始脱落,显然不新。
他从门出去,外面是一条与旁边建筑之间的巷子,一头被堵死,另一头走出去十多米,有几步梯子通往大街,出口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撑一下就能翻过去的那种,基本只能防个‘安分守己’。
“段队,你发现什么了?”周愚亦步亦趋地跟在段寒江后面,段寒江停住,他一头撞到段寒江背上。
段寒江回身就往周愚的脑袋敲了一下,“你怎么还在?上班时间瞎溜达扣你奖金!”
“你不叫我,我能来?假公济私的人是‘您’!”周愚特意地强调了句末对段寒江的称呼。
段寒江又无视了周愚‘犯上’的话,瞬间严肃起来,“八年前的宾馆杀人案,是不是把案卷交给安阳分局了?”
说起案子周愚也正经起来,他好奇地盯着段寒江问:“这个案子不是早就破了吗?现在都过了八年,到底还查什么呀?”
周愚不知道八年前张林军的案子是段寒江一手完成的,更不知道段寒江被怀疑杀人的动机直接和8年前的案子有关。
“查张林军是怎么死的。”段寒江回了一句,往原路退回来,正好看一个扫地的大爷。他叫住周愚说,“去问问,这个门是不是一直开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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