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之时,章始回了自己的宅子,这座宅子就是当初云竹给的,就在郡守府的隔壁,倒也方便。宅子里养了上十个奴仆,都是本分之人,安心做事,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幺蛾子。她拎了一壶桂花酒靠着窗户独饮,微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章始看着那明月,心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安定。
海船已经准备妥当,现在只待货物准备齐全就能出发了,一时竟然有些不舍,还未远行,就开始思乡了。章始喝得双眼迷蒙,最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床边,和衣而睡。
第二日一早,章始被丫鬟的敲门声吵醒了,眯缝着眼看了看窗外,已经日上中天了,因为宿醉,头有些疼,她起身开了门,一身的酒气。
丫鬟铃铛皱了皱眉:“小姐,你又喝酒了?”
章始摆了摆手,不欲多说:“小酌而已。”
铃铛自然不信,嘴里嘟囔着:“小姐是不是贴了告示要找护卫吧,这大早上的已经来了几十个人了,如今都安排在前厅饮茶呢。”
章始一惊,这才发现把这茬子事情忘记了,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头:“赶快洗漱,你闻闻,我身上的气味重吗?”
铃铛嫌弃地躲开了:“好了,您也别急,反正已经晚了,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马上送过来,您还是沐浴更衣之后再出去吧。”
章始想了想,也是,也就安之若素地任由铃铛安排了。
沐浴更衣之后,神清气爽,章始穿了一身胡服,头发束起,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威严,她跨步往前厅而去,英姿飒爽。
门口站着的奴仆见她过来,高声唱到:“女公子到。”
前厅里已经聚集了七八十人,他们或坐或站,或大声交谈,或默不作声,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都看向门口。坊间流传章府的大当家只有一个独女,而这位女公子年纪轻轻却能独当一面,只见女公子眉目含笑,身姿矫健,见他们看向自己,微微颔首,让人如沐春风。
章始在前厅站住,环视大家,有孔武有力的,也有精明能干的,她朗声说到:“多谢各位前来赴会,因为是招护卫,那么凡事凭本事说话,我们现在就去练武场,章府只要前二十名。”
众人没有想到选拔如此粗暴,但是细想也没有任何不妥,历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手底下见真章。
天气炎热,但是练武场上热火朝天,章始坐在凉亭里看着下面的混战。如今战火连天,不少人背井离乡,百姓流离失所,夜郎的人口并不充盈,但是章府的告示一出,还是来了这么多人,章始面色冷静,但是心里还是一阵一阵发寒,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就是战争,就是这个世界,适者生存,优胜劣汰,这是万物的法则,但是看着这些人几乎以命相博,她却有一丝动摇:“铃铛,让账房准备好银钱,落选的人给一贯钱、两斤猪肉。”
铃铛有些讶异,见章始不像开玩笑,便躬身行了一礼:“我这就去。”
章府的这场比试,直接从日上中天打到日落西山,直到最后留下了二十人,章始喊了停,她站起身,对着练武场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人:“前二十名留下,已经安排了热水、晚膳,今晚就在府中歇息,没有入选的豪杰去账房领一贯钱和两斤猪肉,幸苦你们了。”
意外之喜。落选的人还有一贯钱和两斤猪肉,那些本来因为落败而失落不已的人顿时兴奋不已,纷纷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章始作揖:“多谢张小姐。”
这样一番打赏,府中便热闹得如同过节一样。章始回了自己的房间,书案上是成摞的图纸,她拿出一张海图看了看,这次的航海线她已经事先画了出来,沿途要去老挝、泰国、缅甸、印度,这些亚洲城市先走一遍,以后有了条件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她的确想到处去看一看,这边挑灯夜读之后,铃铛敲门而入:“小姐,喝点燕窝粥吧,您晚膳还没用呢。”
章始这才放下手中的图纸在桌边坐下,铃铛送了燕窝粥外加两碟小菜,还有一碟水果,之前还不觉得,现在看到这些食物,肚子就呱呱叫了起来,她一边吃,一边和铃铛说话:“那些壮士都安排了吗?”
“用完晚膳之后都歇息了,只怕是今日太过疲累。”铃铛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本名册:“这二十人的名册已经登记好了,请您过目。”
“行,先放一边吧。”
章始是真的饿了,桌上的食物被她一扫而尽,然后拿起名册看了起来:“明日把契约签了,然后先给他们一人支两贯钱。”
“是。”
章始见名册里并无不妥就让铃铛收拾碗筷下去了,洗簌了之后她躺在了床上,夜深了,外面的蝉鸣终于止住了,可是蛙声却此起彼伏的,在一片蛙声中,她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日,章始还未起床,云竹就寻了过来,章始肿着一双眼睛:“你今日不是三朝回门吗?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云竹哭笑不得:“我回都回来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能够不睡懒觉了。”云竹几乎喊了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章始喝了一杯凉水,这天气也太热了。
“你帮我去劝一劝景泰,他要走?”
“走?他去哪里?”
“去山上啊。”
“他要去就去啊,反正又不远。”
“可是,你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又不陪我,我太可怜了吧。”云竹泫然欲泣。
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