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沉默了好一会,都不敢先做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眼神里都是不情愿和惆怅。
三缄其口之后,赵小棠又着急地追问道,“奶奶,现在爸爸集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快说呀!”
两人才支支吾吾地说着,“不太好啊,就是不太好啊。……”
赵小棠看着两个人凝重又有点做贼心虚的表情,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
又冷了一会场,爷爷拍了拍大腿,徐徐说起来。
“哎,反正瞒也瞒不住,快说了吧,反正棠妹儿才是正儿八经的家里人啊!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从大概你刚工作那两年起,家里就一直不算太平。开始是你爸他们水泥厂里出了点事故,先是生产线上发生了小型爆炸,炸死了好几个操作工人,人家家属三天两头来厂子里闹,你爸费了好大的劲才好不容易安顿好人家。结果又因为环保标准和排放这些过不了关,被环保局罚了几千万,另外还停产整顿了半年,又加了几千万的环保设备,这下就更是走上了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这三四年,亏损开始越来越严重了,完全入不敷出了,其他几个厂子也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你爸现在借了不知道多少银行的贷款还不上,还借了一些高利贷。”
爷爷边说,边摇摇头。
“什么?高利贷?爸爸疯了?敢去粘那些东西?”
赵小棠想到在门口窥伺她的那些黑衣人,瞬间明白了。
那些人就是放高利贷的那些黑帮,来这里守着,怕就是为了围追堵截她爸吧。
“你爸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他们公司的地产项目资金链断裂了,他不去借高利贷,马上就要周转不灵了,其实那也不算是高利贷了,就是你知道的金辉的那个老板苟金辉,去找他借的,结果果然还不上了,后来金辉那边就把那块现场里的住宅用地给拿走了。可就是这样,我们现在还欠着他们的债呢,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尽头。刚才我不是拿着铁耙过来开门吗?我是怕他们手下的那群无赖,又来找我们的麻烦。哎,我们倒是老了,也花不了什么钱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可是苦了厂里几千号工人,还指着这些工资养家糊口的呢,你爸他虽然做了那么多不道义的事情,但是对员工还是有担当的。”
爷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褶子像层层叠叠的沟壑,藏满了各种各样的忧愁与焦虑。
“那现在爸能怎么办?家里的以前不是还有些利润呢?还买了那么多商铺和房子呢?”
赵小棠愁眉苦苦脸地望着爷爷奶奶。
奶奶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脸上的表情混杂着怨气和失落。
活像一个老年怨妇。
赵小棠看着她的表情,都有点吃惊,这还是曾经在记忆中,那么爱逗趣又经常笑容满面的奶奶吗?那个带着她到处看戏,到处买零食的奶奶吗?
只见奶奶恨不得吐出几口唾沫来,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哎,钱是早就填窟窿了,家里能卖的房子,那整条街的商铺,早都卖光了。只剩下厂房了可以卖点钱了,但是卖了厂房,工人们就要遣散回家,就要失业了。你以为还是你读书时候,那么风光无限的光景啊,早已经变咯,变咯,所以说啊,就是你爸这个人啊,没有福气啊!你妈妈那么好的人不知道珍惜,那时候你爸爸多顺啊,做什么事情都顺得不得了。后来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女人搞,坏了自己的运气。你看看现在,你看看现在,你后妈更是蛇蝎心肠啊!当初那块地,如果不是她出的主意,说不定我们根本不会拿给金辉抵押,现在还有一分活路,这下好了,没有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奶奶的怨气在客厅里回荡着。
像催泪瓦斯爆炸了一样弥漫在房间里。
“行了,行了,老婆子,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人家小尹现在不知道多恨我们这家人,人家过得好好的,别惹得人家晦气!”
爷爷虽然也是遗憾和气急败坏,但是也莫可奈何。
“好了,好了,别气了,奶奶,能想到办法的。”
赵小棠赶紧坐到奶奶旁边,帮她顺了顺胸口的气。
不过她的眉头也是皱成一团。
她一个学画画的,经营实在是不擅长。
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陈羿州这会从厨房里拧了一个老式的水壶出来。
手上还拿着好几个盖碗茶的茶盅。
一副老茶倌的样子。
赵小棠看着陈羿州那滑稽样子,忍不住笑他。
“你这样子,动作还挺标准的呢!”
爷爷奶奶看着陈羿州那一副老气的样子,也从刚才的怨气里爬了出来。
“哟,小伙子,不错哟,一点看不出你是说普通话的外地人啊,你看你那动作,比棠妹儿还标准呢!”
“呵呵!谢谢爷爷奶奶夸奖。不过这个是这么弄的吗?”
陈羿州一边水壶放在地上,一边手脚麻利地摆着茶盅。
赵小棠赞许地点点头,正准备举起大拇指赞扬他,“非常好,动作标准!”
爷爷奶奶看着他那灵巧的动作,都不禁点头,这么帅气一个小伙子,难得这么勤快。
这个孙女婿,相当不错啊。
陈羿州搀好了四碗茶,连忙说。
“我刚才听到爷爷奶奶说叔叔的事了,他们可以再找律师和会计师商量一下,可以考虑考虑盘活资产进行重组,或者售卖壳资源,或者引入战略合作伙伴,应该还会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