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阻拦,”爱斯卡又问,“南,你会怎么建议呢?”

“你想听真话?”

“当然了!”

“我想我应该会说……”南平静地回答,“‘那就斩断和他的联系吧’。”

离开了罗吉的爱斯卡还是爱斯卡,然而放弃了自我道路的爱斯卡,却不再有机会成为爱斯卡了。等价替换到任何人身上,南的建议都是一样。

爱斯卡一滞,眼神微闪,“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换句话说,真无情啊……”

“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南谦虚地回答。她觉得自己充其量只是比较擅长衡量不同事物的价值,而后迅速做出决断罢了。

阻碍前进脚步的东西理应尽快清除,抛诸脑后。包括犹豫在内,她讨厌任何虚掷光阴的事情。

“我只会给出这样的建议。我也知道你不会想听,所以才让你和罗吉自己谈谈的。”南摊手,无奈道,“如果让我介入,那么,恐怕你们俩今天得到的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你愿意吗?”

爱斯卡条件反射般立刻摇头。

“那不就对了嘛。”南说道,“既然你心中早有定论,又何必我来干涉?更何况,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作为外人也没有资格干涉。”

对于前半句话,爱斯卡勉强同意。不过后半句,她不能认同:“你怎么能算是外人呢?”她拉起南的手,“我们都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了欸!”

南只是笑着点头。她一直相信,观察者与被观察体理应互不干涉互不打扰,否则便会影响到她观察结果的准确性。从这个角度讲,她是绝对独立的,她不会有朋友。

“虽然你这样说,但如果提出要求的人是岑阁下,南,难道你还会告诉自己,‘斩断和他的联系’?”爱斯卡问。她本想说如果南某一天也喜欢上某个人,也面临她今日所面临的抉择——但思来想去,她发现南似乎真的没有亲近的异性、对谁好像都差不多,最多,只和引导者熟悉一点,所以她只能改口了。

“可是我和他与你和罗吉完全不一样。”南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啊,”爱斯卡不依不饶,“总之,你先回答这个问题嘛~”

“我想,”审慎思考后,南依然说道,“我的答案不会改变。”

随着那些话宣之于口,南茅塞顿开:其实在来找爱斯卡之前,她心中就已有了答案;她试图从爱斯卡与罗吉的决定中寻求佐证,其实也毫无必要。即便将千万旁人的经历纳为参照,在真正需要做决定时,她也不会受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人事物的主观影响。

别人的抉择,怎么样都可以。但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做,从来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爱斯卡才不信,她觉得南只是在嘴硬而已,摩拳擦掌试图问出真相来:“真的吗,那,万一岑阁下——”

“咱们最近已经在私下里谈论了太多有关主官的话题,而这是违反仲裁所法典规定的。所以爱斯卡,如果你继续追问的话,”南眯起眼睛,看向别处,“作为被引导者,我也只能向岑阁下本人以及拉斐尔汇报了哟。”

说着,她抬脚便走:“好啦,你的想法我了解了,时间宝贵,我得去找罗吉了。”

“什么嘛,”爱斯卡一时没拉住,在她背后喊道,“南,你太狡诈了!”

大约是因为彼此关系相较而言没那么亲近,站在最恰当的社交距离上,南认为与罗吉谈话反倒更能开门见山一点,前提是她能忘掉爱斯卡之前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

嗯,没想到沉默寡言的罗吉私底下能那么肉麻,敲开门看到罗吉那张脸时,南忍不住产生了对方人设已经全盘崩坏的错觉。

她想笑,不过好歹憋住了,语气平稳地向他传达爱斯卡的态度。

“你提出此事的时机太突然,你打算去的地方也太过危险,所以,她大概没什么安全感。”

抛出结论后,南的疑问时间也随之开始了:“我以为你会一直隐忍回避的。至少,不会这么早便挑明。”

“不早了。她总要明白的,”罗吉回答,“尽管从前一直在一起,但以后,我们不可能时时都在一起。”

跟随仲裁所代理人于前线作战,只是十诫军武者修行途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阶段。在此之后,他们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无论早晚,总会分开。

“然而在她并不真正懂得的时候,你却早已懂得,”南简短地提醒,“你很可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罗吉显然也明白。她说完之后,满室沉默。

“你去了神庙以后,”他盯着她,若有所思,“似乎与从前有点不同了。”

说不清是神情,是语调,还是措词的习惯,发言的立场……或者全部,都让他觉得既模糊又尖刻,非要说的话,倒是和岑阁下有点相似呢。

“避世修行确实令人改头换面,或者说,令人衰老。”南微笑道。那笑容谈不上真心,也并非只是敷衍。

长久立于世俗之外的山巅,如岑所愿,她终于逐渐展露了原本幽藏于心底的冷血的特质。或者说,正因为追求着更高更远的事物,所以她必须舍弃部分生而为人的特征。

神庙修行是岑一手促成的,他正将自己引向“统治者”的位置,南心知肚明。但她好奇的是——即使有朝一日他们真的登临高位,岑也会早于自己,不是吗?她总觉得,他太过心急了点。

“所以,你是在担心爱斯卡?”她笑了笑,“但我认为,你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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