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在宋代并不是一个很大的城镇,原本它位于汉水的北岸。
北元围困襄樊期间,当他们夺取了该地之后,为了阻止宋军沿汉水前往襄阳,就在汉水的南岸又筑了一个新城。
当宋军重新夺回了此处,且在襄阳已经陷落的情况下,为了防范北兵从这里南下,张世杰也修缮了这个新城。
自此,在宋、元双方的先后努力下,郢州形成了两城夹汉水的格局。
对于张世杰来说,郢州是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何况还有军情司事先给他提供的军情。在他看来,稍微麻烦点的,也就是河道中的哪些拦阻战船的木桩和铁索。
但张世杰并不打算像过去的宋军,要等到春夏之际,汉水暴涨之时,再溯水而上。冬季的汉水枯水期,虽然不利于行船,可也基本上让这些水下的埋伏全都露出水面,这就方便了宋军对它们的清理。他要的就是在惯常之外,再给所有人来点出其不意。
郢州之战中的宋军水师炮船还是遭到一定损失的,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沿水而上,破除水中的阻碍,割裂郢州南北两城。
木桩和铁索其实也不是不能对付,过去的宋军要么是趁着汉水暴涨时直接越过,要么就是让勇士刀劈斧砍(注),现在则可以对暴露出水面的它们、先行炮击予以一定的摧毁。
问题主要来自于元军在沿岸的城头上也安放有火炮和投石机,可以实施夹岸攻击。
但霍公明不愧为凶悍的海贼,他依仗着自己在火炮数量上的优势,率领水师与元军进行了硬撼。而在此同时,宋军在地面上也动了全面攻城,元军的抵抗最终在顾此失彼之下很快被瓦解。
张世杰的宋军已经逼近到了襄樊的门口。
……
草枯、叶落。
冬季的汉水两岸,即便没有北国的肃杀,平日里岸边湿润的泥土,在低温下也已开始变硬。硬土更有利于骑兵的驰骋。
远处有鸣镝响起。
张世虎和他身后的骑兵都勒住了自己的战马。在快审视了四周之后,他手中的马鞭指向了左前方一个微微突起的小坡。数百名骑兵立刻奔向了哪里。
刚到坡上,他们就望见了两个宋军的候骑正被多名对方的骑兵追逐着向这里奔来。
张世虎冷笑着向自己身边的人抬了抬下巴,十多个骑兵立即迎着宋军的候骑冲上前去。追逐的骑兵见到突然出现的这伙人,迅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见他们如此,宋军的骑兵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护送着候骑来到了张世虎的身前。
“将军,有一股鞑子兵正向这里奔来。”
“他们有多少人?是否有步军?”张世虎没有废话。
“属下无法靠近详查,只能凭烟尘远望,估计是两到三千骑兵。”候骑有点歉然。
张世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知道这实际上不是候骑的过错,因为蒙古骑兵的出动,历来都是先侦骑四出,哨探周围。甚至有些时候,这些侦骑哨探的范围达到了上百里。这就使得他们能够充分了解周围的情况,保证他们不会轻易地陷入埋伏,同时还让对手了解他们变得更困难。
其实相对来说,最后一点对中原王朝的军队更致命,因为在这个时代,对方的骑兵能够哨探几十里、甚至上百里,这不仅意味着己方的行动在对手眼里,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更意味着己方在交战时,对战场之外的情况多半将一无所知。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对方形成了战场上的信息遮蔽。
不能了解战场外的情况,无论是对将领、还是下面的军士,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比如对方是否后面还有援军?己方的援军是否根本就得不到消息而没有赶来?如此等等。这些狐疑一旦产生,必将使他们战场上的信心生动摇,进而导致全军的崩溃。
所以,骑兵的存在,在这个时代并不完全是进攻,如果用更确切点的说法,它所代表的是一种主动和被动的关系。
这时张唐带着骑兵的后队也来到了这个小坡上,他们已经能够隐约看到远处一股淡淡的烟尘。在细细地观望了一下之后,张世虎看了张唐一眼。
张唐淡淡只是对他笑了笑:“我已经让人去报给了总使。”
张世虎当即对其他的候骑下令:“你们立刻去查看一下侧翼,顺便接应一下先前的弟兄。注意,不要单独行动,也不要轻易追赶,小心他们的埋伏和侦骑。一旦现情况,立刻鸣镝报信。”
待候骑走了之后,随着张世虎一挥手,张唐和所有的骑兵都暂时下了战马,开始整理马鞍、缰绳、铠甲、兵器等等之类装备。
对方的斥候再次出现了,但很快其中的一骑再次离开。既然宋军对他们没有继续追赶,职责就要求他们必须回来接着查看。如今宋军停留在了这里,他们除了继续监视,自然还要通风报信。
张世虎再一次观察了周围。
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离汉水的岸边并不太远,地势很平坦。从地形上来看,他们实际上是在沿汉水而上,而对方则是在沿汉水而下。
他再度看了看张唐。
身为前帝国重臣张浚的后人、早年还浪迹过江湖的张唐,又岂能不知张世虎这家伙此时想的是啥?他就淡淡地说了一句:“估计他们也是前驱。”
张世虎顿时笑了:“这他娘的还真验了一句话,王八见绿豆,对上了。”
张唐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微笑:“难道你本来不想和他们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