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在案后面,案前面,站着庞籍、文彦博两人。
他伏案疾良久,才停下笔,看向两人,和颜悦色的道:“两位卿家,上月李元昊遣使与邵良佐至宋,所要请凡十一事,元昊欲称男而不为臣,朕未准,那李元昊狼子野心,竟然遣使上表于契丹,请出师南伐,辽国正值内乱,否则我大宋讲面临战事。
两位卿家,如何处理西夏之事啊?”
庞籍与文彦博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毕竟是经年的老狐狸,庞籍身为枢密副使,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应当即刻命狄青率大军讨伐李元昊,彰显我大宋国威。”
赵祯顿时眉头紧蹙,面现不悦。
文彦博当即上前道:“陛下,我大宋今年灾祸连连,天灾**不绝,黄河又决口数次,虽然只是淹没了一些不打紧的地方,但是倾国之力,都在救灾,如今杨文广在商州讨伐张海、郭邈山等人,实在是不易大动干戈。
臣以为,应当呵斥李元昊,令他去除西夏国号,称臣大宋,另外边疆严加防范便是。”
两人说了半天,都是治标不治本,别的不说,就算是想要跟西夏开战,大宋哪来的资本?千里奔袭,粮草运输都是个大问题,还谈别的?再说了,今年的大宋,实在是过得艰难,各地的税收且不说了,比去年少了近十分之一,再加上各种赈灾款项,各种开销,已经所剩无几,实在是支撑不起一场大战。
再说了,就算是大宋有那个家底去打,只怕也不敢打,人家西夏多骁勇,立国的时候都没把人家怎么着,现在去,不是作死吗?
赵祯看了看案上的玻璃笔洗,心中暗笑,你们两个老东西,君臣交战到现在,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要不是东南那边未央的压力太大,朕若不能困住你们这群老狐狸,少给他找点麻烦,只怕胜负尚未可知,如今大势已定,已经不需要了。
“那就赏赐李元昊诸般琉璃用具吧!让他纳首称臣便是。”
几个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事不过是随口一说,再说了,如今玻璃卖的满大街都是,早就不值钱了,也就那些蛮子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赵祯每天都不停的找一些世家出身的臣子过来,东拉西扯,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而且有时候布置下庞大的任务,让群臣分身乏术,目的不要太明显。
不过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两人退下,去安排赏赐去了。
“陈琳啊!”赵祯喊了一声,陈琳赶紧上前,服侍赵祯换了个姿势,帮他按摩舒缓。
“朕在这里做了这么多,群臣已经妥协了,要是那小子办不好差事,朕这脸上刻无光啊。”
陈琳笑吟吟的道:“官家说笑了,这连日里,官家殚心竭虑,都是为了天下黎民,未大人如今几乎已经定下大局,只要再过数年时间,东南九州之地,边一扫沉珂,从此以后海清河晏。
说起来范相公虽然也是变法,但是比起未大人来,还是差了一些。”
赵祯笑骂道:“你个老奴才,这京城要不是朕与范爱卿等人布局,只怕人家早就把刀把子架在那小子的脖子上了,此次范爱卿也是劳苦功劳。
只是他与未央的路子不同,未央喜欢推陈出新,以利益ku人,为他做事,由小至大,由下至上,便容易了不知多少,但是范爱卿不同,他面对的是朝堂衮衮诸公,还有暗地里无数明枪暗箭,岂是那小子能比的?”
陈琳笑道:“总之这次算是大胜了,固然未大人是首功,官家与范相公等人也是居功至伟,若是没有官家为他掌舵,未大人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不见得是那些人的对手。”
赵祯苦笑道:“没有千年的朝廷,只有千年的世家!这些人根深蒂固,实在是不好处理啊!一个不好,就是身死国灭的下场,到时候朕就是大宋的罪人,史上说起朕,只怕也是夏桀商纣一类的昏君吧。”
陈琳笑道:“官家仁慈,乃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圣君,那夏桀商纣,岂能与官家相提并论?”
赵祯摇头,说道:“未央在蓬莱与晏相公说过商纣之事,在他的言语中,商纣非但是昏君,反而是少有的明君,就连隋炀帝,若非生不逢时,未必就不能成为唐太宗一般的千古明君。
他们都在寻求改变,但是到最后,全都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见这史上写的,不一定就是对的,只不过是胜利者的权力罢了。”
陈琳闻言,讨好道:“官家与他们不同,如今众正盈朝,外又有未大人这种奇才辅助,何愁大事不成?
只要能真正的变革,官家必然是超越秦皇汉武的一代帝王,放眼今古,谁人能比?”
赵祯摇头叹息,“谈何容易啊!”
别人不知道,作为一个一辈子都在努力变革的帝王,他是明白其中的艰难的。
范仲淹之前,就数次想要变法,于是一贬在贬,弄到了西北吃沙子去了,要不是自己坚定,只怕这会范仲淹早就被那些人弄的生不如死了。
要不是未央横空出世,赵祯下定决心进行变法,还得晚些时候,如今提前了不少,也顺利了不少。
这其中未央搅风搅雨,弄出来的大好局面,让赵祯欣喜不已。
说实话,原本的赵祯,只是对官僚集团不满罢了,至于造福百姓,他天真的以为,只要官员清廉,自然百姓安居。
可是从未央的所作所为中,他看出了不同之处。
官员清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