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质子进殿!”

朝官洪亮的声音从大殿一直传到须弥山下,过了约莫片刻的功夫,雄伟壮丽的大殿门口终于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锦雨蓝的长衫,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俏生生的一个小孩儿,年少,青春,美丽,似乎所有美好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纳兰皇族的人是最先有反应的,他先是不敢置信似地瞪大了双眼,片刻后老皇帝从座位上站起来的瞬间一双眼忽地积满了泪水,随后他身后其他纳兰一族的人都站了起来。

老皇帝颤抖地伸出手指向正朝着大殿中央走过去的少年,他因为激动而微颤的双唇艰难地从嘴里吐露出两个字来。

“静渊?”

他是不会认错的,那是他最喜欢的孙儿,他舍不得他受那朝堂之上的束缚,所以才放纵他肆意妄为,却不想,自那妖族为祸人间之时,他的孙儿流落在外彻底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纳兰一族的人都认出了那少年,新箩自然也是认得的,虽然他鲜少与纳兰皇族孙辈的皇子们交流,对这纳兰静渊却并不陌生,他知他是人皇最疼爱的孙儿,也知这孙儿胸无大志,胆小如鼠,是个整日里喜爱游三玩水的人物,不过这少年模样却是孙辈里生得最好的。

妖族进犯人族后,纳兰静渊也同逃走的女王林木一样彻底失去了音讯,那段时日,一向鲜少流露出疲态的皇帝竟在新箩面前唉声叹气,念叨着自己那不听话的孙儿。

林木显然也认出了纳兰静渊,当她看清那张脸的一瞬间,恍惚中,仿若一直混沌不明的雾霭终于烟消云散,那张一直出现在林木梦里,搅得她心里难受的脸终于清晰了起来。

是他!

那个人就是他!

她终于找到他了。

殿上除了不知道这纳兰静渊存在的人,其他的皆是各作反应。

妖王心下十分满意于眼前这些人看到少年后的表情,他这回,可是有备而来!林木,就等着受死吧!

老皇帝见了一直消失许久的孙儿后终究一个没忍住,当场就老泪纵横的要扑上去,还是新箩眼疾手快将皇帝拦了下来,他直觉这件事不简单,眼前的这少年以及那自称是少年爷爷的妖王,怎么想怎么都是来者不善!

他必须得尽快弄清楚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是,这厢还没等新箩想好要怎么对付妖王,王座上的林木却彻底的缴械投降了。

新箩看见林木脸上露出了这些天来唯一的一个笑脸,像是整个人忽然活过来似的,眼神里竟也开始有了光彩。

林木从王座上站了起来,接着她微微撩起繁琐的裙摆,在朝官的搀扶下一边走下雕龙砌凤的阶梯一边一双眼直直地看着那大殿中央的少年同他说道:“本王最忌记性不大好,但我记得你,不过,忘了你叫什么了,你可否告诉本王,你叫什么名字?”

嗓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那少年郎倒也不是个害羞的性子,见这高高在上的女王竟如此在意自己,少年免不得有些得意。

“回王上的话,我叫后云夏,是妖族送来须弥山当质子的皇孙。”

少年微扬着下巴,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哦?平常人若是被送到哪里去当质子总是哭丧着个脸委屈的恨不得一心求死,怎么到了你这本王倒还觉得你还挺高兴?”

闻言,那少年略一思索,一副嗓音依旧清朗,回道:“世人皆说这须弥山是天神设在人间的神山,须弥山住着的女王殿下是守护零域的天神,今日云夏能被皇爷爷送赖须弥山当做质子,在云夏看来,这是我的荣幸,于我而言,本就幸事一桩,何来委屈一说?”

“云夏,在王上面前说话不得如此放肆!还不赶紧拜见王上!”

妖王在一旁瞧出林木对这后云夏是十分的上心,故此他也总算如愿了一回,于是便一旁假意呵斥着云夏,想要借此更加彰显妖族对女王林木的尊敬和臣服。

名叫后云夏的妖族少年明显有些怕妖王,他敛了先前那副有些张扬的姿态,转而听话的朝着林木跪下身子,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妖族皇孙后云夏拜见王上。”

听闻,林木打发了身边一直搀扶着她的朝官,一言不发地仔细瞧了这个跪在她身边的少年许久都未曾开口。

后云夏本以为依着林木对自己一见面便露出来的欢喜,她一定会在自己刚跪下便扶自己起来,谁知,这王上的心思果然不是他一个小屁孩能猜到的,他甚至能感受到王上那两道慑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戳得他浑身不舒服。

在他的预想里,不应该这样啊。

半晌后,林木似是终于看够了,她重又将手搭在了朝官的腕子上,再不看后云夏一眼,只缓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拾上台阶,末了,当她重又坐回王座时,才终于松了口,朝底下跪着的人吩咐了一句平身。

林木的举动让先前一众暗喜的妖族纷纷一颗心重又悬回了半空,传闻中这位女王殿下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看来,到却是该用喜怒无常才对。

后云夏被女王晾了这么会,先前的那股子张扬气倒是半分没少,依旧我行我素,仿若真不把那座上的人当做什么女王,他站起身来,一双眼直直地瞪着林木,似怨非怨般嘟哝了一句:“把人家膝盖都跪疼了。”说完还不忘真弯下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林木知道自己方才露出的那副神情让这殿上的多少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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