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羽新心灰意冷的挤出人群,他在走出厂门的那一瞬间用眼角的余光回瞥了化肥厂的门匾,那几个金光闪闪的铜字招牌在阳光的余晖下显得那样陌生,这一走,他就没打算再回到这个令他难堪的化肥厂。
他依旧坐上那辆3路公交车向市里慢慢地驶去,车刚下大桥,李羽新突然想起修理店里的自行车。待车停靠在建华职业中学的校门口时,他下了车,去到修理店寻着老板问了问情况。老板一见是他,笑呵呵的说:“小伙子,叫好了吗?”
“早好了,能飞能跳的。”李羽新说着将腿提起来前后左右的晃了一遍。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板一副热心肠的问候竟让李羽新有种莫名的感动。少顷,老板就将他那辆自行车推了出来,如果不仔细看车上的划痕的话,活脱跟新车无二。修车费也没多要,也就25块,李羽新掏出口袋里的钞票点出修理费,高兴地骑着自行车离开。原本还是灰色的心理,此时像润过色的池塘清澈而透明。
“李哥,你在哪?”欧婷婷打来电话,她以为李羽新今天没有上班。
“我在你家附近。”李羽新双手一捏刹车,将车一个横甩停在了路边,这才按下绿色的接听键说道。
“真的假的?我在小区门口,你过来吧。”欧婷婷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呆着别跑,免得我到处乱找。”李羽新说完就将电话挂断。
两分钟不到,李羽新果然出现在欧婷婷的眼前,她以为是场魔术,没想到这是真的。
“李哥,真的是你呀。”欧婷婷一把抓住车把,欣喜万分。
“丫头,上马。”李羽新一声吆喝,欧婷婷蹭地一下坐在车架上拦腰抱着他。
“这算宝驹还是宝马?”欧婷婷调皮的说。
“这既不是宝驹也不是宝马。”李羽新洋洋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那是什么?”欧婷婷将头贴在他的后背。
“洋马。”李羽新呵呵一笑。
“驾!我的马儿快点跑,我的马儿还不吃草。”欧婷婷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还编了几句词。
“哈哈哈。坐好了你呢,白塔,我们来了。”李羽新一按铃铛,自行车风快地踩起来,顺着下坡的道路直溜下去。
传说这是鲁班修建的白塔,与之遥江相望的是龙门黑塔,不过这徒弟修建的黑塔早已破损废弃,80年代末还能找到黑色的塔基,现在估计连那黑色的石头都看不到啦。当然传说归传说,这十三层内外八卦的无量宝塔倒是历经千年的风雨屹立不到,远看塔顶有树,近看塔尖似锅,这也就佐证了老百姓茶余饭后师徒赛塔的故事,师傅的塔是步步根基-高大上,徒弟的塔是偷工减料-矮挫丑,这说明了不论做什么事情,没有坚实的基础是难以持久的。历史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宋代白塔更是南充人引以为豪的城市象征。
鹤鸣山上看白塔,千年晨钟随波生。
李羽新遥看碧波荡漾的嘉陵江水,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浪。
“李哥,我爸说张三丰也来过白塔是不是真的?”欧婷婷仰头斜望,那塔真的很高,据说37.1米。
“以前看县志的时候好像有这么回事。他在北津楼的粉墙上还题过诗呢。”李羽新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本南充县志。
“北津楼在哪?我怎么不知道?”欧婷婷满脸疑惑,这北津楼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当然不知道,我都没见过,不过听老人家说是在什字下街的嘉陵江边,民国初年拆掉了。”李羽新用手指了指江的对岸。
“那诗如何?”欧婷婷大呼可惜。
只见李羽新款款道来:
谁唤吾来蜀地游,北津楼胜岳阳楼。
起,水照江城岁月收。
万里清波朝夕涌,千层白塔古今浮。
壮怀无限登临处,始识南来第一洲。
胸怀、气势、韵律无一不体现出张真人的文识豪情,这南来第一洲也说明了当时果州的地位。张三丰慕仙而来,得道而去,不得不说南充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转折点,会仙桥上会八仙,白塔晨练龙升天。
“要是真能成仙就好啦。”欧婷婷站在崖边凝视着江上启动的汽船,心呈慕色。
“你是不是还想来个凌波微步水上漂,横空驾云节节高?”李羽新唰的来了新的调侃。
“姐有那本事,姐早一飞冲天了。”欧婷婷起了个鹤翔庄的第一式,气成丹田。
“要不要给你找个簸箕来?”李羽新一本正经的说。
“找簸箕干嘛?”欧婷婷奇怪地问。
“驾簸箕云呀。”李羽新憋住心中的笑声,填了刚才的坑。
“爬!”欧婷婷佯装抬腿,做了个飞脚的架势。
李羽新双手缩在胸口,做了个小狗直立的动作,两人一阵欢歌笑语,暗香追逐。
天色渐渐地晚啦,暮色下的嘉陵江畔渔歌四起,岸边的炊烟扶摇直上,嘉陵江大桥开始繁忙的运作,人车混行各走其道,灯光与喇叭声成了此时的主角。
桥下,整条模范街上的各种叫卖声惹得各自的小众粉丝簇团围观,有糍粑、有汤圆、有白糖酥卷、有小笼包、有锅盔凉粉、有油茶米线,各类小吃纷繁眼花。也有卖吼货的,什么棉袜、丝袜、高弹袜,什么内裤、文胸、牛仔裤,什么钱包、提包、肩包、腰包,还有各式玩具、vcd,杂志、小说铺一地,爱什么选什么,没有你不想要的,只有你不想买的。
夜市的东西也算是良莠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