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极深了。
杜宇在不安中睡下,始终辗转反侧,似乎在与什么噩梦抗争。
程北坤坐在窗台旁边,伴着雾都的星光与霓虹,认真地修复着托盘里的炸弹残骸。
高倍的放大眼镜和红外灯光让人感觉疲惫,其实这个工作交给别人也能弄,但总有些不放心,因为背地里搞事的势力不容小窥,就算渗透到他身边,也很难瞬间察觉。
约是凌晨三点的时候,繁琐的工序才将将告成。
医生们整理出来的碎片能拼凑出三分之二的本体,多少可以看出个大概。
高倍浓缩液体炸/药和遥控引爆装置。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
他皱眉:难道置李默于死地的人,就在那所医院内?
虽然作为医院的股东,他很容易去保证病房内外的安全,不过当日还是接待了些病患的,有可疑的家伙混进来也不奇怪。
程北坤给苏夙传消息:把昨天医院所有监控和进出记录发给我。
即便是这种非人类的时间,苏夙也忠心耿耿、飞快回复:“好的先生。稍等半小时。”
程北坤侧头望向迷迷糊糊的杜宇,担心叹息。
苏夙又报告:“公司已经把ld世界的ai文件全部破译出来了,这几天就会交过来。”
程北坤:“先在其中给我找个叫柴吉的,gm001。”
苏夙答应。
程北坤放下手机,把炸/弹用密封袋放好,脱下纳米手套,疲倦地到床边躺下。
杜宇像个温暖的大猫咪,瞬间软绵绵地凑近,用腿压住他:“你在跟谁聊呢?”
“苏,让他办点事。”程北坤低声:“怎么不睡?”
杜宇:“梦见我姐,醒了。”
程北坤:“别担心,我在尽全力找她,明天一起去她常去的地方问问。”
杜宇嗯了声。
程北坤揉揉他柔软的短发,又轻吻他的额头:“睡吧。”
杜宇迷糊地嘟囔:“我宁愿面对副本里的怪物,也不想面对现实里的阴谋……就好像有巨大的阴影把我们罩住了,我们却什么也看不见……”
程北坤:“不管是阴谋还是阴影,我不是在呢吗?”
杜宇靠在他的怀里,没有再出声,仿佛因着过盛的疲惫而重新跌回了梦乡。
“我姐读的卫校,毕业后一直在这家药房上班。”
杜宇早晨六点就拉着程北坤蹲点,可惜街上冷冷清清,除了偶尔路过的野猫,基本上没有活物。
程北坤很无奈,递给他瓶牛奶:“别饿肚子,对胃不好。”
杜宇毫不讲究地席地而坐,接过牛奶就愤愤地喝起来。
程北坤想了想,忍着洁癖的不适陪他坐下。
杜宇说:“对不起啊,我太着急了,得八点才有人来呢……主要除药店之外我姐基本上就是个贤妻良母,整天在家打扫卫生、看看书,如果有孩子的话,应该会活得很幸福吧?”
程北坤:“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杜宇不是能把各种细枝末节在心里组成画面的人,他在乱糟糟中的思绪中苦笑:“就怕我和我姐的生活和生命,全是别人的安排。”
程北坤搂住他的肩膀:“就算以前是,遇到我之后,还有这个可能吗?”
杜宇终于笑了下:“不愧是秃秃大佬,好大的口气!”
程北坤:“不敢说我真能改变世界,但左右命运都做不到,也白活了半辈子。”
“半辈子……”杜宇噗嗤笑出来。
程北坤挑眉瞧他。
杜宇立刻恢复严肃。
这时苏夙驾驶着新车停在不远处的路口,带着个妇人走入巷道:“先生,这位就是药房的店主。”
杜宇起身叫道:“齐阿姨!”
妇人朝他温和地弯起嘴角,又不安地问说:“到底出什么事了,昨晚小星提出要离职,跟我结了笔工资,今天就不见了?”
“离职?”程北坤皱眉:“她没说为什么?”
妇人努力回忆:“好像是因为离婚,想再去学点新的医学知识,努力去大医院上班之类的——年轻人有这些冲劲儿也很正常,最近药店太忙,我本想过几天再好好找她聊的,哎……小宇你别着急,我猜是小星生活变动大,跑去别处散心了。”
杜宇勉强点头。
程北坤蹙眉看向苏夙。
苏夙眨眼。
小动作的交流肯定了店主的身份清白。
程北坤礼貌地问:“大姐,这么早把您折腾来我们也挺不好意思,事出有因没办法,请问杜星有什么东西留下吗?”
妇人点点头:“她有自己的置物柜,好像没全收拾走。”
程北坤立刻说:“请您带我们去看看,麻烦了。”
置物柜和仓库在一起,只是个很小的电子保险箱而已。
妇人刚想输入密码,却诧异地咦了声,不解道:“好像坏了。”
说着,她推了下铁门,铁门应声而开。
苏夙本能地站到程北坤前面,只看到个空空如也的柜子,恼道:“多半是被盗了。”
“如果会有人来清理的话,杜星应该预料的到。”程北坤想了想:“让开。”
说着他就伸手到柜子边缘摸摸敲敲,甚至把沉重的柜子移开,最后终于在后面打开个暗门。
杜宇感觉凑近:“有东西吗?是什么?”
程北坤拿出封在如今非常少见的信:“给你的,后面还写着串地址。”
桐林路655号。
杜宇思索:“好像是孤儿院呐,不过我两三年没回去看了。”
说着,他便急着扯开了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