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文特别喜爱“顶天立地”这个词,除了成语原有的意思外,还有一个因素,那缘于班里的一个笑话。
有一次数学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题,是道几何题。这次老师却没有叫那些学习好的学生,而是叫了一句上课搞小动作不注意听讲的男生。那男生到讲台上后也不含糊,拿过粉笔就写了起来,可他在标注“顶点”两个字时却闹出了笑话,当时大家也没太在意,可等他做完了题回到座位后,老师手拄着讲台看这道题,看了半天自语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顶点有问题呢?等大家再仔细一看,没笑喷了。原来,他竟把顶点的“顶”字左半部的“丁”下面的勾写反了,是勾到右边的,当然不像字了。从那以后,这几乎成为了他们一直坚持到初中毕业的笑谈。
杨梦文时常感觉,上学真好,尽管自己穿着带补丁的衣服,经常饿肚子,但中学时代真是一段最美好的岁月。而在这岁月里,除了学习,还有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青涩记忆和美好青春……
由于上学晚,杨梦文到了初二时就已经是情窦初开的年龄了。在那些花季雨季的美好岁月里,贫穷也难以抑制人性的初心,还有那成长的烦恼。
初二下半学期开学第一天,上课铃声响过,班主任钱老师走了进来。学生们起立问过好后,钱老师一招手,自教室外走进一个小姑娘。钱老师介绍说,她是从别的学校新转来的,叫孙娜。
杨梦文习惯性地抹了一把鼻涕,又推了推近视镜,抬头看去,见前面讲台边上站着的女生梳着两只小辫子,低着头,看不清模样。身穿一件白底蓝色碎花连衣裙,看上去是那么清新脱俗。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钱老师往下面看了半天,自语着:“坐哪里呢?”他又侧过头看了一眼那名女生,指着杨梦文这边说,“孙娜你就坐那儿吧!那谁……张浩!你到靠窗那个位置坐!你不是说不愿意和女生一起坐嘛!”
杨梦文前桌的男生叫张浩,他同桌是女生。张浩一听,眼睛盯着孙娜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后就到靠窗的一个空位置坐了下来。
孙娜朝这个位置走了过来。杨梦文这才看清她的脸:白白净净的,大眼睛、双眼皮,长得很好看。在她走到桌旁时,杨梦文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了一下。随着她坐下,裙子带起一缕风飘过,杨梦文感觉鼻尖有一丝清香。
那时候,杨梦文几乎和班上的女生都不说话,当然,这个坐在自己前桌的孙娜也不例外。只是孙娜偶尔会回过头来问他数学题,每到那时,杨梦文的脸总是红红的,局促不安的他有时还会流下汗来。对于他来说,现在不仅要和女生说话,而且竟然还给女生讲题,这真是大大的破例了。
每当看见杨梦文一脸的窘迫,孙娜总会莞尔一笑,这让杨梦文更加紧张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年龄的增长,杨梦文与孙娜的话开始多了起来。除了说话,因为互相讲题,他们在课外时间的接触也多了。渐渐的,杨梦文觉得自己在悄悄发生着变化,要是一天看不见那个身影或者听不见那个声音,他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想自己那苦难的生活,他有时也会控制自己这种想法,但越是控制这种情感就越是强烈。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穷家的孩子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然而,情感的萌动是不会区分穷富的,那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所必须要经历的成长阶段。
越青涩的果子就越吸引人。当这种情愫悄悄滋生时,杨梦文害怕极了,他时常告诫自己,我是穷家的孩子,我不该有这种想法,并极力地压抑自己,控制自己。可是,他通过努力建立起来的情感堡垒经常会被她的一个微笑就轻易给瓦解了。而他再想重新建立起来时,却越发地困难了。
孙娜家住在乡中学东部的一个村里,而通往那个村的路也正好是去往杨梦文大哥杨新文家的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梦文去大哥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是母亲让给大哥家送些东西;有时,是大哥让去他家取给母亲的吃的东西;而更多的,却是他主动去大哥家串门。他的解释是,大哥家离学校近些。所有这些理由,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在路上看见孙娜的身影。如果能有机会与她一起走那会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这是杨梦文的希望。
可是,他在那知路上走了那么多次,也在路上远远地跟随了她多次,但就是没有一次说话或一起走的机会。有时他想,如果她的自行车坏了该多好啊。然而,她的自行车总是好好的,也擦得很干净。在那条路上,他偶尔也会碰上孙娜的妹妹晓薇,令他奇怪的是,晓薇可比她姐强多了,总会笑着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但那时的他却忽略了一件事,她的妹妹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在那条路上走了多次后,杨梦文开始怀疑自己的举动,他越想越觉得幼稚,并暗骂自己忘了本。他所认为的“本”就是自己身为穷家的孩子,怎么可以有这种非份之想呢?可让他意外的是,在自己连续好久不再去大哥家后,有一天,孙娜却突然对他说:“今天还去你哥家吗?如果去,就一起走吧,今天我没骑自行车。”
他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说今天就去。说完这句话,他脸却早已经红到了脖子根,那既是因为撒谎更是因为惊喜的缘故。
说走就走,他推着自己那辆旧自行车,还用袖子把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