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林岚回到家, 开了院门锁, 发现二旺抱着棍子歪在堂屋门框上睡着了。
麦穗则拿着一把大铲子, 和衣歪在炕上,也睡着了。
三旺和小旺小孩子没心事,睡得很香。
林岚心里热乎乎的,把二旺拍醒, 让他上炕睡。
二旺揉揉眼睛,看到林岚, 顿时醒了,“娘你回来了”
林岚笑了笑,“上炕睡去。”
得了这么多钱她倒是兴奋得睡不着,可惜韩青松不在孩子们还小, 她没人分享这个喜讯。
二旺虽然心思细腻, 可毕竟还是孩子,担惊受怕一天,这时候体力也透支, 上炕躺下就睡得没了知觉, 鞋子都顾不得脱。
林岚给他脱了草鞋,又打水拧了手巾,给他擦擦脚, 再给他把衣服脱了摆正位置。
孩子睡得沉, 怎么摆弄都没知觉。
林岚又如法炮制把麦穗也摆弄一番。
等把孩子们都收拾利索, 她自己再去院子里检查一下, 锁好院门, 关好鸡窝,寻思着还是得弄条凶一点的狗养养。
一般的土狗不行,欺软怕硬,至少得找条有狼狗血统的串串。
家里没有钱箱子,林岚想了想,暂时把钱分成几份,用破布包着,塞在一些不起眼但是孩子们又不会乱翻的地方。
其实这时候也有农村信用社,只是她不相信,不敢存进去。
农村合作社、供销社、信用社是建国以后的三架马车,合作社管农业生产和一些水利建设等,供销社则是沟通城乡工业和农业产品,信用社类似后来的农业银行农村合作社。
不过鉴于这时候的信用社功能,林岚觉得还是别去存钱,可别存上拿不回来。
因为太兴奋,她直接失眠,又觉得点灯费油,又想自己现在有钱,是个大富婆,还怕费那点油再想自己有钱,可惜没有票,所以买不到煤油,又只好不点灯。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
她想着有钱了,要想办法换票换券换物资,给孩子们做好吃的,做衣服、买鞋子,让他们上学学知识将来做个有出息的人,自己这个老母亲也就可以功成身退。想想孩子她又想自己应该干点啥,有了本钱,不如找点事情干。
这时候最好的营生就是倒卖物资,可是她得找货源才行,不知道韩青松转业以后能不能配合她呢
除了倒卖她也不能干啥,至少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干,现在还严厉打击私人生意呢,说是走z派。
所以,就算是要干啥,也得和大队一起,这就算是集体事业,是合法的,会受到保护。
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鸡叫。
三旺先醒的,小孩子皮实,虽然被打破头,可他吃了三个鸡蛋,睡一宿已经满血复活。
“咯咯哒,咯咯哒”外面传来母鸡下蛋的报喜声。
三旺揉揉眼,趴在窗户上瞅了瞅,惊讶道“娘,谁家鸡飞咱家来下蛋了”
他蹭得跳下地,抢着去把鸡蛋捡回来,免得到时候人家来要回去。
回来的时候他看地上一滩血,还纳闷,“这谁淌血了啊”
林岚醒了,听着三旺的声音直怀疑这傻孩子是不是被打傻了
她赶紧穿衣起身,也不叫其他孩子,让他们多睡一会儿。
“娘,你看,鸡蛋”三旺眼亮晶晶的。
林岚接过鸡蛋“你受伤得吃点有营养的。你嫲嫲觉得咱们分家没母鸡不行,就分了三只给咱们。”
三旺笑道“俺嫲嫲能那么大方”
林岚笑而不语,三旺哈哈大笑,扯动了伤口,“哎呀。”
林岚赶紧让他老实点,“脑门不能动啊,晌午下工的时候去让大夫给换药。”
她还是怕留疤,不过也没办法,就算现代也没什么好办法。
很快二旺和麦穗也相继醒了,没有像以前那样懒床,而是第一时间起来下地帮林岚做饭。
林岚道“烧水馏饼子,把这个鸡蛋用开水冲一大海碗,大家一起喝。”
“冲蛋花咯”孩子们很高兴。
麦穗烧火,二旺装锅,姐弟俩配合默契。
先把开水盛在林岚买的瓷罐里冷着,一天都够喝的,顺便冲了一海碗鸡蛋花,然后再把饼子热上。
林岚让孩子们分着喝,还一个劲地嘱咐三旺,“不许沾水,沾水的话伤口发炎,到时候发烧脑袋烂掉。”
三旺吓了一跳,“真烂掉啊”
麦穗笑话他“笨,你不沾水不就行了”
“那我会出汗啊”三旺惊呼。
二旺“你老老实实地躺着,摇着蒲扇,不会出汗的。”
吃过早饭上工的时候,赤脚大夫还顺路过来看看三旺,看他活蹦乱跳的,笑道“小孩子就是皮实,睡一宿什么都好了。大人可没这么好。”
他说的是韩金宝。
韩金宝被砸了脚趾头,肿得又大又亮,幸亏没敲断,不过也够他受的。虽然去公社卫生院放了淤血没有大碍,但是一开始的麻疼劲过去,睡了一宿就更疼,疼得钻心扎肺的,在家里哭个不停。
反正全村都能听见。
林岚自然不管,她叮嘱过孩子,让三旺和小旺在家里,二旺和麦穗去割草就可以回来休息,准备做饭就行。
她则去上工。
上工少不得又被社员们旁敲侧击地打听。
毕竟昨儿闹得太厉害,又是骂又是砸缸又是打的,还去了公社卫生院,后续更是劲爆。
他们传说林岚举着斧头追杀小姑和韩二嫂,砍不到人就去砍家什儿,听说把老韩家的鸡砍死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