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间的小旺还在睡, 东间北炕的麦穗爬起来看热闹, 朝着三旺幸灾乐祸。
林岚拿了小本本过来, 做好记录架势, “从实招来。”
“我哥……”三旺犹豫着, 似乎在掂量说出来会如何。
他已经彻底醒了,也明白了眼前的处境。
林岚瞪了他一眼,“想想左边是大肉, 右边是荆条炒你的屁股肉加抄课文!”
三旺一咬牙,大哥对不住啊,爹娘太狡猾了,我啥也没说他们就知道了, 严刑逼供我不得不交代啊。
“他……他……去……去……”三旺眼珠子转呀转, 耳朵听着外面,想看看大哥回来了没有。
“说!”林岚故作狞笑状, “小样儿, 治不了你!”
三旺吓得整个人都贴在墙上,看那架势。
林岚铅笔朝着他比划, “变成壁虎你也上不了墙!给你钉在耻辱柱上!”
“他去打扑克了!”三旺一口气说完, 赶紧闭上眼睛。
林岚蹙眉,“打扑克?”
三旺点点头, 眯缝着一个眼睛看她,“嗯。”
“打扑克就打扑克, 你这么害怕干嘛?”林岚纳闷。
当地乡下的风俗就是打扑克, 一般不打麻将。
乡下人没啥娱乐, 农闲的时候男人们喜欢扎堆家打扑克,甚至女人们也会玩儿。
不过前几年搞运动,村里的扑克都被烧了,不允许再玩,因为有些男人游手好闲的不正经上工,只想着打扑克,关键他们还赌钱。
晚上通宵赌,白天磨洋工,韩永芳一气之下,带人堵了他们几次,把扑克烧掉抓起来游街。之后让巡逻队彻夜换班巡逻,谁赌钱就抓谁。
这么又打又抓的,村里人也就不玩了。
但是其他有些大队赌博之风却很猖獗,尤其冬天农闲的时候。
虽然大家都穷没什么钱,秋天分了粮食,总归有点富裕,他们也不玩大的,几分几分的输赢,最后顶多几毛钱。
可有时候人心不足,也会玩大的,最后就会有几块的账目,甚至有人因此倾家荡产。
不过对于现在的生活水准,这也很厉害,所以韩永芳不许,一分钱都不准。
想玩可以,玩点不花钱的,比如说田间地头的那种五福棋,天下太平等等。
就算打扑克也让,但是不能有钱物的输赢,否则就视为赌博。
现在她又组织有意思的宣传队,所以村里更看不到玩牌赌博的,没想到大旺倒是会了。
这小子哪里学的?
估摸着以前跟韩青桦学的。
林岚突然想起原剧情说的,大旺一开始就是跟着韩青桦混,认识了赵建设这些混子,后来吃喝耍赌成为地方一霸。
难不成她没有改变剧情,大旺还在朝着那条路走上去?
她心头立刻有些沉重,表情都凝重起来,秀美拧起来。
三旺很少看娘这样的表情,顿时小心脏抽抽起来,“娘~~我、我招,大哥打扑克耍、耍钱……”
林岚咬牙切齿,却还是努力保持着笑容。
三旺吓得都哆嗦了,“娘、你、你别生气,哥、他、他没输钱。”
这是输赢的事儿吗?!!
林岚火速调整好心情,见三旺一副害怕的样子,立刻笑了笑,摸了摸三旺的头,“小三哥,你坦白有功,娘给你记一功,等分了猪肉,你大哥那份儿给你吃!”
三旺却没高兴,反而苦着脸,娘哎,这是要害死他呢。
哎呀,大哥怎么还没回来啊。
他看林岚出去了,总觉得娘的背影怎么带着杀气,忙胡乱地把衣服穿上,然后登上棉蒲袜就往外溜。
麦穗喊他:“三旺,你干嘛去?”
三旺朝着她作揖,“姐,亲姐,你救救我。”
麦穗摆手:“我又打不过大哥,你还是求爹去。”
三旺一溜烟跑了,看林岚站在门口等大哥呢,他鸟悄地从草垛后面钻过去,直接往西再往北跑去找大旺。
大旺、二旺正跟着韩青松跑步呢。
韩青松虽然转业,但是每天的操练从来没落下。
现在他带着大旺二旺一起跑,韩青云有时候也来,还有柱子几个孩子跟着跑呢,不过他们跑一会儿就掉队了。
十月天,韩青松里面一件军装背心,外面一件单军装,高大挺拔、宽肩窄腰,惹得不少人有事没事就去路上瞅瞅。
大旺和二旺自然也穿不了棉袄,都穿着褂子。
大旺还好,二旺冻得哆哆嗦嗦,不过跑起来也热乎乎的。
三旺在路边草垛后穿梭,看着大旺过来,就开始嘴巴卟滋卟滋,给大哥信号。
大旺看到,刚要停下,却被韩青松喝道:“继续跑!”
大旺只得继续,三旺急得了不得。
韩青松原地跑步,看向路边的三旺,朝着他招招手。
三旺见被发现只得蹭出来。
韩青松:“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三旺:……躲着你呗。
“看……看你们跑步。”
韩青松:“你也想跑?”
三旺刚要说不,韩青松道:“脱了棉袄,跟上!”
三旺:“!!!!!”
不是的!!!
韩青松却不跟他开玩笑,既然起得来,还跃跃欲试的,自然不会拒绝三旺的加入,看三旺还在为难,立刻喝道:“执行命令!”
三旺吓得赶紧把棉袄扒下来。
小风一吹,妈呀,这刺骨的清晨寒风啊。
韩青松把他的棉袄拿着,一二一地吆喝着他跑起来,一边跑还纠正他跑步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