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滨河路的时候,大门从里边插上了。何宸风事先往家里打了电话,告诉老两口他们大概会在晚上回来。只说玩得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
老两口听了,也不疑有他,吃完晚饭后就等着小夫妻俩回来。所以何宸风按完门铃不到两分钟,何老头就出来开门。
拖着行李进门时,于采蓝发现站起来迎接他们俩的何老太太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哭过。她和何宸风对望了一眼,难道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老两口吵架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惹到她了?
“奶奶,你哭了?谁惹你生气了?”
于采蓝把行李箱拖到茶几旁边,也不忙着回房间,老人家有心理波动,总得问一下。
何老头朝着沙发对面柜子上顶着两根天线的电视机努了努嘴,告诉孙媳妇:“谁敢惹她啊?是看电视看哭的,劝都劝不住,不让看还不行,正上瘾呢。”
于采蓝朝着那14英寸带两个旋钮的黑白电视看过去,里边的齐耳短发女人还在抹眼泪……
何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用手绢按了按眼角,说道:“我也不想哭,看着太感人了,忍不住。”
老头嘟囔了一句:“天天霸着电话,我想看会别的都不让。”
原来是看电视看哭的,小两口放心了。于采蓝跟何家这几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觉得有他们在的地方就有家的感觉,尤其是老两口拌嘴的时候,特有烟火气。她当然并不想老人有什么事。
“你俩晚上还没吃饭吧?我给留饭了,我去热一热。”何老太太说完,就往厨房走。于采蓝在后边说了一声:“奶奶,你腌的萝卜丝还有吗?在外边待了几天,想家里的饭菜了。”
“嗯,有有。”老太太说完这些,人已经进了厨房。
于采蓝靠坐在沙发上,活动下脖子和胳膊腿。她看到沙发上何老太太惯常坐着的那个位置旁边放着一个织了一半的淡绿色小毛衣。茶几上的藤编篮子里放着各色毛线。上边还倒扣着一本儿童毛衣针织书,看来他们不在的时候,她又开始织小孩子的毛衣毛裤了。
以前她是不织这些的,自从何漫漫结婚怀孕,她和何宸风也确定了结婚日期以后,老太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买了好多种颜色的线,还有儿童针织书,就连织毛衣的棒针都准备了好几种材质和粗细的,铝针不锈钢针和竹针全都有。
于采蓝曾告诉过她一天别织的时间太长了,不然怕颈椎受不了。何老太太依然故我,只是当着她的面织得少了。
于采蓝知道她在这件事上是不会听自己的了,暂时只好由着她,站起来去厨房看看能帮点什么忙。
吃完饭,小两口洗漱了一下挨在一起躺着。何宸风问她:“这事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之前猜的不错,这事不像是那一家人的个人行为。他们是说让诊所赔偿了,可是却没在这事上纠缠,说了几句就开始打砸,我觉得是存心搞破坏,就不想我这个诊所好好营业。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些人查出来再看看他们背后可能有什么人吧。”
那个病人于采蓝还有印象,得的不是什么大病,胃疼而已。要说吃了她的药严重了是不可能的。
“嗯,我去调查一下鹿港这边各个诊所的情况吧,说不定能有点线索。这件事不能随便就算了。背后真有这么一双手的话,必须一次性让他长长记性。不然你那边以后还得有事。”
“风,其实我有点担心,我依赖你过多的话,会不会办事能力都会退化啊?”
“怎么会?我要是有事也指望你帮我。咱俩是一体的,媳妇有事我能看着不管吗?你得给我个机会让我挨你近一点。”
黑夜中,点点星光透过薄纱窗帘映得屋子里有些亮光。朦胧中,于采蓝躺在何宸风的身边。他的呼吸悠长,呼出来的气流喷在她脖颈上痒痒的,他总是要跟着她枕着一个枕头睡。
于采蓝一时半会睡不着,外人眼里的她,可能是走路带风的职业女性。可对于婚姻,她并不是一点忐忑都没有。
年轻男女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为她跑遍全城买早餐,或者因为她偶然的一句话不辞辛劳地为她达成愿望。可在一起几年后,他再也听不到她言语里卑微的潜台词,也注意不到她刻意的提示或者不经意的暗示。
也许是不爱了,也许只是因为人的惰性,懒了倦了疲惫了。这样的情况在生活中并不少见。
何宸风现在对她很好。处处为她着想。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若干年之后的他是否还会如此。
她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这种念头在她脑子里闪了一会儿也就褪去了。不管怎样,她会经营好自己的生活,保持自己的独立性,何必对还没到来的事杞人忧天,担心忧虑呢?如果是这样,那她就不是她了。
第二天早上,于采蓝醒来的时候,何宸风又去做早饭去了,于采蓝起来之后也去看着找点活干。
吃过早饭,何宸风陪着她一起去了诊所,把于采蓝放下,他就自己开车出去办事,走之前跟于采蓝说好了中午能赶过来跟他们一块吃午饭。
温副所已经把诊所被砸的东西和场景都拍照存档。于采蓝来了之后,跟袁宝坤他们把坏了的椅子换了。收拾一下,准备照常营业。于采蓝也想等着看看那些人还会不会过来。
刚到九点,诊所电话就响了。对方直接了当地对接电话的袁宝坤说道:“叫小于大夫接电话,我是李延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