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陵意识到自己穿越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入狱的第五日了。
大夏的天牢是不分昼夜的,即便是晚上,也依旧灯火通明。
牢房深处传来死囚刚刚受过重刑之后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姜陵轻轻的阖上了眼,往昔一幕幕经历全部浮现了出来。
从小时候父亲嘱咐她要收敛锋芒,日后助六皇子夏之召成就大业,到世人对她的嘲笑与羞辱,再到父亲做戏去状元郎府上提亲被退婚,到夏之召迎娶皇后的新婚之夜,而后,便是一连串的灾难。
原本以为冷宫才是她最后的归宿,却不想德妃那日送来的那道全府被炒的消息,才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那一世的姜陵含恨自杀。
姜陵可以忍受任何羞辱,但满门三百六十四口的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
此刻的姜晓雯清晰的感受着姜陵内心的苦楚与仇恨。
既然拥有了两世的记忆,就不能活的像之前那样憋屈,自杀是最愚蠢的方式,前世的姜陵虽然很傻,可既然重活了一世,她就再也不会是懦弱无能任人宰割的主。
可如今被关在这深渊大牢,即便想要报仇,也只能先逃出去。
夏之召还算没有做绝,前几日姜陵高烧不退,他派了两位太医前来诊治,还吩咐狱卒,在她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内,不得有丝毫怠慢,从饭食到住宿,所有的东西虽说不是多么高级,但也不算亏待了姜陵。
这说明夏之召目前至少并不想让她死。
这是姜陵在头脑清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那么,如今就是想办法看如何才能出去,而且不能用逃的。
既然是要报仇,那么,怎样接近夏之召才是她现在最要考虑的问题。
姜陵有预感,过不了多久,她就能再见到那个年轻狠辣的皇帝。
刚刚过了二更,走廊上巡逻的狱卒刚刚换了岗,不知是真的验证了姜陵的预感还是怎的,就在这时,牢头突然来报:“醒醒,皇上来了,还不起来见驾。”
狱卒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想必是夏之召吩咐过的,姜陵见那外面一阵响动,突然一下,计上心来。
忽明忽暗中,女子嘴角牵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罪人姜陵,参见皇上。”
“你倒是还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隔着牢门,年轻的皇帝冷冷的开口,他披着黑色的狐皮大氅,身上还挂着未见融化的冰,想来外面的风雪还很大,虽然不知道这个狗皇帝为何这个时候突然来看她,但姜陵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回皇上,罪人姜陵,不知犯了何事被关押在此,请皇上明鉴,放罪人一条生路。”女子低低的开口,喉咙处一阵响动,似是要哭了出来。
门外一声冷哼,“既是自称罪人,怎会不知自己所犯何事!”
跪在地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已是两行清泪,双眼通红,她面色白皙,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嘴巴小小的,却是十分嫣红,一张面容惊心动魄的好看,一时间竟是看呆了牢外的众人。
李德喜心里忍不住颤了一下,悄摸着看了皇帝一眼,只见皇帝此刻正是眯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那跪在地上的姜氏,这将军府的女儿生的这般美貌,哪里像是传言的那般,难怪那天这姜氏犯了这样的重罪,皇帝都没有重罚她,还吩咐狱卒老生照料,这几天又听说姜氏得了重病,更是派了太医前来治病,看来,这姜氏翻身的机会来了。
“回皇上,姜陵自打前几日大病一场,醒来之后除了自己的名讳,便什么也记不得了,若是之前姜陵犯了什么重罪,还请皇上告知罪人,即便是死,也请让罪人死的明白。”
她的声音软糯的像是要化开,加上此刻梨花带雨的面容,实在是惹人怜惜,姜陵心中冷笑,这能不能出的去,就看今晚这戏做的足不足了。
夏之召眯起眸子仔细的打量着里面跪着的女人,只觉得此刻这个女人的眼神像是玉一样纯净,她那张脸,怕是任何男人看了,都不得不动心,他承认,自打他第一眼在大清宫看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后悔当初废了她。
然而当日姜氏的狠辣与手段他也是亲眼所见,那般身手和武功,若不是她那日因为服毒体虚,恐怕即便是他,也很难将她拿下,如今看着她一脸无害甚至近乎哀求的跪在他的眼前,他一时间竟分不清是真是假。
“姜氏,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夏之召冷冷道。
“回皇上,姜陵自知不该欺瞒皇上,可姜陵实在不解,为何一觉醒来会被关押在此,连记忆都没有了,倒是不知皇上您身份这般尊贵,为何来这天牢看望罪人,恕罪人大胆猜想,敢问皇上一句……”女子咬了咬唇,哭道:“姜陵可是您的什么人?”
这话姜陵是算计好了要说出来的,她想赌一把,看看夏之召会不会顺着她的台阶往下走,若是不走,也无妨,反正狗皇帝一开始不杀她,之后也不会杀她,若是走了,那最好,她便可以算计下一步,尽快出了这大牢。
“大胆!”李德喜惊道:“姜氏,你如今是什么身份,竟然这般与皇上说话!”
姜陵道:“皇上恕罪,罪人自知身份低微,可罪人知道,这几日在牢内,罪人虽是罪人,可待遇却不是一个犯人该有的待遇,前几日罪人重病,还有太医前来为罪人诊治,若不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怎会又御医敢来为一个犯人看病,所以姜陵刚才才斗胆猜测,若有冒犯皇上,还请您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