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政一摆手:“别看我,我最讨厌算数。”
朱亥一把抓住陈政的右手,将砍肉刀塞进陈政手中:“吕公子这就不对了!天下人谁不知道你是做大生意的,若是不会算数,岂能富有千金!公子在此替我片刻,侯大哥为我带路便是。若再迟疑,怕是公子的那位兄弟要吃亏了。”
侯嬴催促道:“事不宜迟,还不快走?!”
……
手握砍肉刀的陈政站在大梁城某集市某摊位里面,低头看看案板上大块的生肉,抬头看看一个个一脸调皮的大妈,真是欲哭无泪。
一阵紧张忙碌过后,终于把摊位前的大妈们打发走了,案板上的肉已所剩无几,一旁摆放的铜板却聚拢了高高的一堆儿。
筋疲力尽的陈政擦着脸颊上的汗,不禁感慨,那些大商大贾们做起生意动辄都是千金万金,可寻常百姓起早贪黑地日夜忙碌,也只能换来养家糊口的一点点辛苦钱,没准儿还要担惊受怕、忍气吞声地被官府欺压。在这世上,有的人在永不满足的追求更好的生活,而更多的人,却在为了有房子住、能吃饱饭、有衣服穿而挣扎在温饱线上,更有甚者,亲人的一场疾病便会让一个家庭陷入绝境。健康平静的生活,对有些人是那么不经意的简单和平常,对一些人是那么求之不得、来之不易。
看着眼前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流,陈政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此时此刻的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一切都是谁安排的呢?
陈政满怀惆怅地靠在摊位旁,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这时要是能喝口酒,也许能让自己暂时忘却心中的烦闷。
对了,案板旁不就放着一个盛满酒的青铜酒樽嘛!
陈政扭身拿起青铜酒樽,背靠在卖肉的摊位旁细细品味起来,任由来往的行人如流光溢影般穿梭流动,别有一番滋味滴落在心头。
突然,不远处的人群发出了一阵骚动,惊叹声、惊艳声、惊叫声此起彼伏、波荡而来,陈政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着。
路上的行人朝一个方向踮脚眺望着,只见前面不远处驶来一辆豪华马车,马车上罩着一层粉红色的薄纱,薄纱中隐约闪现出一个个娇艳婀娜的身姿,阵阵欢笑声让路旁的人听得是身心俱醉,男人听了都是心神荡漾、魂飞天外,女人听了也是浑身酥软,起上一身鸡皮疙瘩。
难道是魏王的后宫佳丽?!
陈政站在肉摊儿旁注目看着,缓缓驶过的马车上隐约传出对话声:“妹妹们,想不到大梁城如此热闹,你们也是第一次来吧?”
另一个女子道:“这回咱们姐妹可是开了眼了,咸阳、邯郸、大梁,我看都是热闹非常,这样的机会可真是难得。”
“我有个好主意,妹妹你干脆嫁给春申君得了,那样便少不得四处游玩儿,还能在各国的王宫里见见世面,也好让我们姐妹嫉妒一番。”
“讨厌!春申君那么老了,你才要嫁给他,更何况春申君已经是妻妾成群。要嫁呀,还是嫁给那位吕公子,不但没成过亲,还富有千金,听说跟咱们楚王都是兄弟相称,就连春申君都要礼敬三分,你们说是不是?”
“谁说不是呢?可咱们姐妹跟着春申君在邯郸扑了个空,也不知吕公子这会儿在哪呢?但愿吕公子不要遇见什么意中人才是,不然的话,咱们姐妹就只有当妾的命了。”
哎呦个哎呦!原来是楚国那些个活冤家追到这儿来了。
陈政赶紧用一只袖子挡住脸,躲在了卖肉的摊位里。
满载楚国美女的马车在陈政的摊位前徐徐驶过,陈政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阵阵清香,长长舒了口气。
突然,马车在距离陈政十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女子下了马车,当她的双脚踏在路面上时,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唏嘘。
“哇!美女!”
“这是谁家勒闺女,咋长勒这么俊勒?!”
“靓女滴啦!”
“哇塞!好漂亮呦!”
“女神!我爱你!”
……
那女子全然不顾周围此起彼伏的赞美声,径直向集市上一处卖肉的摊位走去。路上的人群随着女子前进的方向分散开来,又在女子身后合拢,都似不由自主般跟了过去。
只见这位美女站在卖肉的摊位前凝视了片刻,摊位里面一个胡须男正手拿剁肉刀,全神贯注地低头工作,随着阵阵手起刀落的声音,那肉贩的下巴和鼻子尖儿上滴落着点点汗珠。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都屏住呼吸看着眼前平生所未见的一幕,现场除了剁肉声,再无一丝声响…
一阵风卷着几片菜叶呼啸而过,不知哪家的小狗“汪汪”叫了两声,见无人回应,“呜呜”的找了个墙根儿,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最终,还是那位美女首先开了口。
“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
……
“没有用的。”
……
“你是那么拉风的男人。”
……
“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般,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
……
“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那杯brinine,都彻底地出卖了你。”
……
“不过,虽然你是这样的出色,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不管怎样,你要对我们姐妹负责啊!”
……
摊位里的肉贩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