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打中了。而且打得很狠。
闯塌天没戴帽子,只觉得头顶疼痛难忍,像是被谁用小刀狠狠捅了一刀,伸手一摸,血!
有刺客!
闯塌天一竿子从床上滚了下来,就手从床头刀鞘里抽出一把闪亮的匕首,再也顾不上床上即将到手的姑娘。
“谁?!”闯塌天叫道。
傻子才会答应。
四喜轻哼一声,又从棉袍上撕下几缕棉花来。
闯塌天环视四周,见并无异常。可是自己头顶的鲜血和逐渐鼓起的大包都在明确地告诉他,有暗器!
“不知是哪位朋友光临。我闯塌天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请朋友现出身来,咱们明对明比划比划,偷施暗器可不是英雄好汉。”
闯塌天双手抱拳,看似四方作揖,其实是借这个机会仔细打量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渐渐转了过来,四喜看清他的眉头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将一张脸衬得凶悍异常,又有几分诡异。
四喜依然没有动静。这屋子很大,烛光又难以照到屋顶,闯塌天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自己。
闯塌天一无所获,又渐渐转了过去。
四喜看准机会,“噗!”一根红烛应声而断,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昏暗中,闯塌天身子一抖,又马上镇定了下来,一个滚翻,远离了搁在帐前的红烛。
断为两段的红烛躺倒在地上,原本旺盛的烛火不停闪烁着,最终化为一缕青烟,蜿蜒而上。
好俊的手法!闯塌天心中暗道。
自己虽然没有看清敌人袭来的方向,但也并不至于束手待毙,刚才,从眼角余光中,他已隐约看到了一颗细小的东西落在地面上,又弹了几下,停在床边地上。
倒要看看敌人是玩的什么把戏。
他举着匕首护住要害,慢慢向那颗东西挪去。
麻蛋!
四喜看透了闯塌天的想法,心中暗骂。
用这吹筒,打是打不死他的,只有造成混乱,才能赌上一把他会放人。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看出底细。
四喜不及细想,又鼓起腮帮,对准仅存剩的那根红烛痛下杀手。
“噗!”一颗石子打出,可到底是打得急了,那颗石子甚至没能接近蜡烛,擦着闯塌天耳边飞过。
在那根蜡烛摇曳的残光里,闯塌天终于锁定了来敌。他用匕首指向暗器来袭的方向,大喊一声:
“谁在那!”
门被猛地推开,一群壮汉涌进屋来,看着闯塌天狼狈的样子,急喝道:“大哥,出啥事了?”
闯塌天回过头来:“有刺客!就在——”
“噗!”
“啪!”
最后一根蜡烛拦腰断成两段,跳跃的火苗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算圆满的弧线,跌落在地上,转瞬熄灭。
所有人眼前顿时漆黑一片,只有那个小姑娘的尖叫声刺进每个人的耳蜗里。
“取灯!”黑暗中,闯塌天命令道。
“啪!”
“哎呦!”他身旁的一个手下痛叫道。
“有暗器!”
黑暗中有什么倒下的声音,壮汉们忙不迭地趴倒在地上,带翻了身边的桌椅板凳。
“靠门边的,出去拿灯!”闯塌天的声音从什么东西背后传了出来,略略有些发闷。
“哎……哎!”最靠门边的那个手下搭了腔,随着淅淅索索的细碎声响,一个模糊的身影躬腰爬了起来,火光从半敞的屋门外射了进来,给他的身影描上了一圈淡淡的金边。
“噗!”
“啪!”
“娘呀!”那手下右腿中弹,嘴里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暗器好巧不巧竟正打在他腿弯麻筋上,将他一举掀翻。
黑暗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暗器,也不知道伤者到底伤得有多严重,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毕竟,要是真被厉害的暗器扎进肉里,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买卖。
“这位朋友,你闹得也够了!别看你现在躲在暗处,我们这么多人,大不了跟你耗到天明,到时候你还有活路么?”闯塌天意图劝降。
“老老实实现出身来吧,我闯塌天以声名担保,决不害你性命!”
话音在四壁上来回碰撞,又渐渐散去,却没听到对方丝毫回应。
闯塌天眼角竖起,这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隐隐听到一个古怪的声音在屋内来回飘忽。
“呜——呜——”
那声音如歌似泣,像是山间的寒风,又像是妇人的悲鸣,缠绕在屋里每个人的耳边,缠得越来越紧。
黑暗中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呜——我死的好冤啊,好冤啊……”
“什……这是什么……”有手下发出胆怯的声音。
“大家莫怕,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闯塌天低声喝道。
“闯塌天……你残害良家妇女,天理不容……今天我带着这火里去的冤魂,一起擒你回去,拿你换个转世投胎……”那个飘忽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像是一根纤细而又尖利的铁丝,钻进每个人的耳洞。
看不见东西,人的听觉就变得尤其灵敏,这飘忽的声音给了众人太多的联想,不知不觉的,闯塌天身边的手下,都有意无意地离他远了些。
伸手不见五指间,伴随着“呜呜”声,又有一种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一只脚踏着虚空中的台阶,在屋子中心漫步。
这声音越来越密,竟真似很多人凭空降临在屋里,来回踱步。
空气中,逐渐弥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