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婢暗暗咂舌,自然明白这惩罚的毒辣,谁也不敢多言,只默默将采集的花瓣花种细心放进一个绣工精巧的布袋子,恭敬奉上。
白世空接了布袋,登徒子般嗅一口,暧昧的眼更是肆无忌惮的往繁华处那一张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滚了几番,再意有所指的赞一句:“好香!”
众婢深知他好色却不喜多事的劣根性,只当被人占了口头便宜,却无人接话。
白世空将布袋系在腰间,长叹了一声:“可惜,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碰不得!就好比这艳丽无双的曼陀罗,若混入普通的牛至叶和蝉蚕香便能做世间最厉害的秘药。而与那碧绿动人的月幽草相配,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熬煮,化作一盏汤水下肚,便是一剂断子绝孙的良药……若是孩子足三月服下,那种赤珠捣裂的痛苦,不亚于幽闭之刑。”
婢子们被他阴阳怪气的一番言论和狠辣手段吓得不轻,纷纷作了鸟兽散,跑得无踪无影。
白世空哈哈笑了几声,又站在原地惬意的哼了会儿小曲儿,赏了会儿美景,却是半点没有离开的打算。待曲儿终了,风景看足了,男人迈了虚浮的步子缓缓向枯树靠了过去,直至走到天青色身影面前停驻脚步,细长的眉眼愈发阴沉诡异:“灵夕姑娘,这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啊?”
梦里的她心中一悸,不知男人却是在叫谁的名字,那历经两世同为一人的错觉却越来越清晰。
枯树旁的少女埋着头抱紧了双膝,仍是不言语,只露出一双满是警惕慌张的眸子。
白世空见她较数月前初来魔族之时,自闭的症状似乎更为严重了一些,缓了缓语气道:“姑娘不必害怕,在下不过是奉了帝座谕旨前来为您调理调理身子!”
听到陆压的名号,花脸猫似的少女猛一抬头,惊恐的望着眼前忽然变得客气恭敬的男人,那神情仿若见了真正的索命鬼般,全身都在瑟瑟发抖,恨不能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或就地消失,真正说不出的可怜:“你……你走开,我不需要!”
“若姑娘不从,帝座这儿还有一句话要在下带给姑娘。”魔族大医手满脸堆上了“慈祥”的笑意,他貌似不经意的瞅了眼少女交叠在一起紫青色的双手,说出的话却如冰渣子般教人发冷:“——这手,还疼吗?”
少女听闻这警告的话语,立即将双手缩在了背后,身体愈发抖得厉害。
男人见状“呵呵”一笑,他贴着她身旁站立,眉宇间的神情便如夺魂索命的魑魅魍魉,寒气森森、诡谲异常:“姑娘天生佛骨,恰是助帝座修炼无上劫功、渡化圣阶的不二人选。只是你年岁尚幼,根基未全,必承受不住帝座的玄明之气,若贸贸然与帝座合修,恐天命不长,无法善终。帝座怜你,特命在下为姑娘送上这调理筋骨、养气修身的紫气怡合丹。只要姑娘每日按时服下,不出三月便能成为帝座卧榻之人……姑娘可知,这福气是多少女子做梦也修不来的!”
言毕,男人蹲下身从怀中掏出一只碧玉色的小瓷瓶。那瓶,泛着温润的光泽小巧可爱,可瓶中的物事却是让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少女苍白的唇瑟瑟发抖,原本漂亮的眸子此刻已是一片灰败。她润湿的眼紧紧盯着男人手中的瓷瓶,便似盯着一头洪水猛兽,抗拒、抵触,一动不动。
“怎么?”白世空冷眉一挑,语调忽然高了几分:“姑娘竟是不肯?”
闻言,少女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忽然迅速地从地上爬起,向着魔族大医手伏地一跪:“白先生,我求求您放过我吧!”她攒着男人的衣角声声哀求:“小女曾听娘娘说过,紫气怡合丹乃帝座亲炼,服下之人需历十日如骨骼寸断般的痛苦。这药,凶猛霸道堪比凌迟酷刑,教人如何受得住?”
白世空不意她竟知道此节,却半点不尴尬。只是抬手状似温柔的抚摸着少女黑黢黢的发,唇角似笑非笑:“这话,说与我听,没用!”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只有苍茫冰雪:“姑娘要求,便去求重冥殿上那位罢!”
“不——”少女绝望的抬头注视着眼前人,双目已是泪水涟涟:“他的心比磐石更加坚硬,哪里会对我有半分怜悯?”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双手,心中一片悲凉。
白世空见她实在可怜,难得的轻叹一声:“帝座有意堕魔,你与他终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日,我族一统九州,弑佛将在所难免……姑娘,你好自为之罢!”
男人将碧玉瓷瓶缓缓放在少女手心,虚晃着脚步慢慢离开了无边的花海。
梦中的她静静站在原地,垂首看着少女蹙眉望着手中的瓷瓶。良久,那前一刻还呜咽哭泣的脸慢慢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冷漠、坚决,前后仿佛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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