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待听得大名,弱鸡子书生惊慌失措,这次是真跪了。
陆压的名号虽甚少传于世,亦无人为其立庙修身,可但凡通典之人皆知,这位大神却比庙宇中长年接收香火供奉的一母二圣三清四御的阶品和神通不知高了几个等级。那是真正的创世神祇,与迦南寺所供奉大地之母齐名的所在。
胡衍沣正诚惶诚恐间,忽见娲皇殿内红光大现,殿正中足高两丈的大地之母胎像发出嗡嗡轰鸣,响声震天。而时光仿佛被强行静止,周遭的花鸟草虫、风云香客等一切事物皆纹丝不动的杵在原地,似被人施以定身咒,完全隔绝在了另一个时空。
白驹过隙之间,那道红光自端庄威仪的胎像正眉心爆射而出,暗色光芒闪过,只听见一个慵懒妩媚的女声由远及近,带着破冰之势呼啸而来,且在空中盘旋久久不散:“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胡衍沣忙抹了一把眼,傻乎乎的问着身旁白衣华发的男子:“人生多惊喜,不知又是谁?”
神启尊口,平淡道:“此庙供奉之人!”
“女……女娲娘娘!”胡衍沣哆哆嗦嗦着,又跪了。
话毕,空气中幽幽传来一阵闷香的风。红色光影后,娲皇殿门前的台阶上却凭空多出了三个女人。
受尘世袅袅烟火供奉的那位居中而立,着暗红色娟纱金丝绣花长裙,鹅蛋脸、艳唇稍厚、眉尾上挑,五官明媚大气。只见她香肩裸露,体态丰腴而凹凸有致,虽已过芳龄之年,却因生就一副妩媚张扬的姿容,便似一壶岁月沉淀后醇香浓郁的烈酒,余味悠长,让人一见难忘。在她身后是两名年过半百的青衣侍女,歪瓜裂枣般的面容,倒衬托出主人国色天香的颜值。
有些龌龊心机的女娲娘娘此时摇曳着身姿,沿台阶款款而下,逶迤蜿蜒的裙尾扫着三千红尘,顾盼间风情万种,行动处艳光难遮。及至尊神面前,她用涂满艳色蔻丹的玉手,郑重其事的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徐徐道:“无怪今儿个本娘娘这左右眼皮一直跳不停,却原来是陆大神纡尊降贵,凡尘显圣。害得我庙里这些小仙小童的,适才抖得像筛篓子似的,弄了满殿的尿骚味儿!”
“左右眼皮跳?”尊神问:“你确定不是抽筋?”
大地之母果断地抖了抖嘴角:“大罗天主不解风情,果然名不虚传!”
尊神瞄一眼那抹暗红色,戏谑道:“风情这东西,你有吗?”
女娲吐血三升,旋即转移话题:“你那在魔界时最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小美人儿呢?”
尊神面庞清冷,话却温柔:“本座放她四处耍玩去了!”
高贵的大地之母向前凑了一步,对着白衣华发的男人挤眉弄眼道:“这庙里有一个,外面还有一个,你也不怕被窝里打架,乱成一锅粥?”
尊神冷冷一笑,目光凌厉:“本座的被窝岂是谁都能钻的?”
女娲打了两声“哈哈”,心道:钻陆帝尊被窝的事儿自己以前也没少干过,确实有些难度!明面上却是一本正经地问:“那此番帝座是预备牺牲色相、晓以大义,用真情感化芷洄那丫头向善,挽救苍生黎民于水火咯……喔!本娘娘感动非常。”
尊神幽深的眼一扫面前人:“看来,尘世的数亿香火能挽救声名,却挽救不了智商!”
“你……”惹了“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创世之母正待举起小粉拳,疾风骤雨般向眼前人“捶”去。尊神已错身而过,向着娲皇殿行去,只给她留下一道颀长高华的背影,使得“佳人”一把粉拳全部送给了凑上前只顾听八卦的弱鸡子书生苍凉的胸口。
娲皇殿内,依旧是香火鼎盛的模样。
蒲团上,白衣赛雪、惊世绝艳的少女双手合十,一动不动地虔诚跪拜着曾泽被苍生、抟土造人的上古神祇像,紫色的眼眸澄清而骄傲,微扬的嘴角带了淡淡的喜悦,却是柔美动人。
时间似定格般,静止在最美的画面。而周遭男香客那些或放肆、或隐晦、或暧昧的纠缠目光;女香客或妒忌、或羡慕、或惆怅的各色表情,在定格的时空里被慢慢放大,无不暴露出人性的贪婪阴暗。
尊神缓步走来,在圣象前落脚。而后伸右手沉默拈两支供香,行云流水般执香入炉,拂袖一个虚晃,炉中物无火自燃。点点红光明灭,氤氲袅绕雾色中,男人的面庞凝重清隽,眉目胜画,侧颜更似刀雕斧琢般俊逸非凡。
朱漆铜门外眼见这一幕的大地之母不禁扶额长叹一声,转而抬手拍了拍身后书生文弱的肩膀:“小红鸾,你知道本娘娘现下在想些什么吗?”
胡生瞥眼见肩上浪荡的一只手,秀气的眉挤在一起,闪了闪身恭敬揖道:“娘娘,小生姓胡,不姓红……”
女娲丢给他一个白眼:“本娘娘觉着吧,看别人上香是祈愿求福,看大罗天主上香怎么有一种祭死人的感觉,让人渗得慌!”她抖了抖肩,丢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闻言,胡生恍然大悟,而后送给眼前的上古女神一个颇为同情的目光。
尊神转身,华发轻扬,目光幽暗深沉。仅一个照面,那文弱书生已失了知觉,晃悠悠软倒在原地。
接收到这深沉眸光的大地之母悲壮的提裙摆款款进了正殿,而后在虔诚还愿的少女面前停驻了脚步。她躬身,一只手优雅捏住那张堪让六界折腰的面容,喃喃低语道:“能得陆压香两支,可抵苦修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