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妹妹秋白雁的住处,一阵伤心又涌上秋白雨的心头。不仅是不舍得,他心中担心曾经发生在母亲身上的惨剧会在妹妹身上重演。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婚讯,不禁勾起深藏在他心内几十年的痛苦回忆。
玄狐锦自创始以来,唯有传至今朝,掌门人不姓秋。秋广铭,也就是秋白雨的父亲,不出意外,当承继第十七代掌门人。然而,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在雪路村的狐仙祠中闭关修炼、准备成为六面狐时,一个陌生的女人闯入改变了一切。
即便到了今日,秋白雨还记得初见这个女人时的情景。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黄昏,他刚刚帮着身怀六甲的母亲做好晚饭,正准备跟师傅,也就是秋广铭的师弟去练功。谁知,“哐珰”一声,父亲竟然出现在庄宅的大门口,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穿红衣、长相甚是平平的年轻女子。母亲、师傅、二师弟和他,见状都迎了出去。父亲就像看不到旁人一般,冲着母亲说道,他厌倦了玄狐锦的一切、厌倦母亲、厌倦雪路村,他要跟这个红衣女子远走高飞。言罢,拖着那女子的手,头也不回的就消失在漫天飞雪中。起初,母亲还有余者众人都被父亲的一番话弄懵了,待回过神来,母亲二话不说、不顾有孕在身,施展轻功追了出去。师傅不放心也跟着追了出去。大约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师傅抱着下身浸透鲜血的母亲回来了。也就是在那晚,妹妹白雁提前降生了;也就是在那晚,母亲因承受不了打击而过世了。兄妹俩自此同时失去了双亲。虽然秋白雨当时只有十几岁,他也明白是父亲喜新厌旧背弃了母亲。
母亲因这样的打击过世,这种打击,让他在长大成人后不敢去面对女人,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会做出父亲那样的事;他甚至暗暗地不想妹妹嫁人,害怕妹妹也遭遇背弃。
思想着这些痛苦的往事,秋白雨不知不觉,在丰洪勋住所门前站了许久。
“秋少侠,你是来找本侯的吗?”刚刚从别处回屋的神木侯丰洪勋,打老远就看见秋白雨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矗立在他的房间门口。
秋白雨被丰洪勋喊他的声音打断了思绪,一抬眼看到侯爷,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他正了正颜色,拱手应道:“不错,在下有事要与侯爷商议。”
丰洪勋闻言,赶忙搭了一个“请”字,将秋白雨让进了屋内。两人分宾主落座后,秋白雨不待丰洪勋询问,开门见山地就说:“侯爷,我今日听舍妹提到,您有意娶她为妻、将其带回神木侯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娶她为妻”四个字。
“不错,确有其事。”丰洪勋郑重地点了点头,“其实不待少侠来问,我今日也要去找您正式提亲。既然你先来问我,我正好向少侠表白心迹。本侯自与你兄妹二人相识以来,经历了前者种种,不禁为令妹、白雁的侠义、果敢所打动。细细思量,竟不忍与她分离。故而还请少侠同意这门婚事,将白雁许配与本侯。”
秋白雨见他格外的真挚,点点头说道:“侯爷,你要明白,并非我兄妹贪图你的身份和财富,我同意这门亲事完全是因为舍妹亦属意于你。白雁与我虽为兄妹,但她是我自襁褓之中一手带大的,我们人在江湖,但就妹妹的婚姻,我不能免俗,希望她能觅得好人家。嫁你,确实也不算委屈了她。但是有两点要求我要说在前面。”
“少侠自当讲来,只要不与忠君大义相悖,本侯俱都答应你便是。”
“我知道侯爷已经有一妻一妾,为了小妹让你休妻,有些讲说不过,但是我的妹妹绝不能做妾,这是其一。今日希望侯爷写下文书,如果他朝你如厌弃白雁、令白雁寒心出府,玄狐锦都要取你性命,此乃其二。其三,回到繁花城,须得择取良辰吉日,你们二人方能合卺。到时我还要亲自送去丰厚的嫁妆,为白雁撑场面。以上三条要求,侯爷肯应承否?”
丰洪勋莞尔一笑,不加犹豫全都答应下来。并且立刻取来文房四宝,按照秋白雨的要求立下了婚书。
秋白雨心满意足地将婚书揣在怀中,站起身说道:“明天一早,我们三人就不与大军同行了,另外取道繁花城。虽然江湖儿女不拘泥于小节,但碍着侯爷的身份和将来我妹妹在府中的地位,总不好让她由您带回。婚期定好以后,您派人前往城北的缘来客栈告知我等即可。婚礼当日无须大排筵宴,您将重要的家人和族人找齐便是。”
丰洪勋心说,没想到秋白雨对妹妹这般疼爱,事无巨细都设想的面面俱到。虽然不想和白雁分开,但也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反驳,只好点头同意。
秋白雁和神木侯丰洪勋的婚事,就这样被订了下来。秋白雨回去将谈好的诸项事宜一一向妹妹讲明,同时又再三强调,只要有不舒心、不如意,随时都可出府回归江湖,叫她不必有任何顾虑。秋白雁甚是感动,没想到哥哥不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同意了亲事,还为自己设想地这般周全。眼圈一红,扑在哥哥怀中痛哭不止。
秋白雨一边抚摸着妹妹头顶的秀发,一边温柔地说道:“傻姑娘……傻姑娘……”再想说什么,竟发现自己也已然泣不成声。
第二天临别之前,丰洪勋将一枚刻有“如月”二字的玉琮赠予白雁,深情款款且饱含宠溺地对她讲道:“这枚玉琮是我祖父当年赠予他的一位如夫人的信物。今生我虽不能娶你为正妻,但是希望你能如月般长伴在我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