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嬷嬷思虑片刻,又接着忙陈姨娘的后事去了。
落梅院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院子里的几株梅花树上都落满了雪,倒是也别有意境。
只见屋檐下,站着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在这漫天大雪中,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清梅,这便是钱姨娘了。
钱姨娘生的极美,一身莹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一双桃花眼层层叠叠,眼波荡漾,上身穿一件鹅黄绣如意纹小袄,下穿同色系的月华百褶裙,就这么俏生生的一站,自成一道风景。
丫环流紫从屋内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散花百褶软毛织锦披风,一边给钱姨娘披在身上一边说:“姨娘,外头这样冷,还是进屋吧!”
钱姨娘头也没回,只看着这漫天大雪,笑了笑娇声道:“就是觉得屋里闷得慌才出来的,不碍事。”
流紫无法,只得站在一旁陪着她。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过来,待人影走近了发现是韩毅章,钱姨娘不由得嫣然一笑。她刚刚得到消息,陈姨娘生了一个姑娘,她才松口气,又听到说陈姨娘没了,这下她是彻底放心了。
原本陈姨娘有了孕,就是在她意料之外的,本来想趁机除掉,结果二夫人护得紧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只是护得再紧又有何用?还不是生了个姑娘,而且还把命也搭进去了!
原本韩毅章离开素雪院之后打算回书房的,只是他越发觉得心内如火在燃烧,十分烦躁,索性也没可能静下心来去看书,便转了一个弯儿,来到了落梅院。
韩毅章一抬眼,就看到钱姨娘站在那里,在漫天大雪中,越发显得她柔弱纤细。只看到钱姨娘眼睛一亮,接着笑容绽放,就像一朵盛开的白莲。
韩毅章快步走向前,握住她的手,只觉手中一片冰凉。
“天这么冷,站在这里做什么?”
“婢妾是觉得屋里闷得慌,所以出来透透气。”
韩毅章拉着钱姨娘进了屋,脱下大氅,继续握住钱姨娘的手,帮她暖着:“如果觉得屋里闷,把窗子开一下也就是了,做什么要站出去,这要是冻出个好歹来可怎么整?”
随即又扭头对流紫说:“这样冷的天,你们姨娘站在外头你也不知道劝着点!”
流紫吓得就要跪下,被钱姨娘制止了。
钱姨娘斜着睨了韩毅章一眼,嗔道:“你别吓她,是我不愿意回屋的。”
韩毅章携了钱姨娘的手进了屋,挥退了丫环们,只留两人。
“再说,哪有那么容易冻坏的。”钱姨娘低下头笑了,随即又抬起头来,“还没恭喜二爷,喜得千金。”
接着,她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眼泛泪光哽咽道:“可惜了雪迎妹妹,这才要开始享福呢,她却狠心去了!”
钱姨娘偷偷觑着韩毅章的神色。她本是扬州瘦马出身,自幼随着妈妈学了一身本事,琴棋书画针线女红这都不算什么,要紧的是,她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以及伺候男人的本事,这也使得她到了韩府能迅速站稳脚跟。
后来她发现二夫人在二爷心里占有很重的分量,只不过二爷自己还不甚清楚,她便有意无意在二爷耳边说些二夫人心里没他的话,并且使了手段让二爷睡了雪迎,却让二爷以为是二夫人不想和他行房,才派了雪迎来,成功的让二爷厌弃了二夫人。
可惜后来来了一个成嬷嬷,那个成嬷嬷是平国公夫人身边的人,确实不一般,仿佛她想什么她都能知道,于是她也只得收敛了手段。左右只要二爷心里没有了二夫人,只在她这里,她也不怕什么成嬷嬷。
韩毅章低着头轻轻抚摸着钱姨娘柔滑纤细的十指,没有说话,只觉得原本浮躁的心,更加烦闷了。以前觉得钱氏长得美,又善解人意,所以就多宠着她。可是为什么现在听她说话,总是觉得言不对心呢?
良久韩毅章才问了一句:“蓉姐儿呢?”
“吃了午饭后就让奶娘抱去睡了,估计这会儿睡的正香呢!”
韩毅章感觉手里的柔荑渐渐恢复了温度,就放下了钱姨娘的手,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朱氏红肿的眼睛。他说了一句:“你歇着吧,我前院儿书房还有事,先离开了。”
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钱姨娘愣了一下,心下有些不安,来都来了又走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但是她也没多想,也许是前头真的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