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本就是个没胆的,又好财忘义,只因怕陆老爷责罚才坚持着躲在房檐角落,本想着抓住那放浪的子弟,好在老爷面前邀功,又想咱家小姐是天仙般的尤物,勾搭的汉子也绝非凡品,如若能当场逮住,还能狠狠地敲他一杠子封口费,得一笔横财远走高飞,买几个水灵的小媳妇儿伺候着,谁还愿意伺候这帮龟孙子。
一听见有动静,那小厮也不敢怠慢,特别卖力,只是离得远了,根本看不清,那小厮跑腿惯了的,手脚倒也轻快,张头张脑地边跑边打海里望,脚下被石子一绊,摔了个满嘴恳泥直冒金星,嘴里直骂娘,好个奸夫yin妇,等老子逮着,叫你们好看,不让爷爷发上一笔天大的横财,嘿嘿,叫你对狗男女有脸活人没脸见人。
那小厮正骂着,那船已离得近了,只是海月浮动,依然看不清明,但清晰的听见一阵怪异的欧欧声。
只听小姐娇声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真怕你一去不回,我和君只能远隔天涯欣赏这轮皎月了”
不闻有人应声,又是一阵怪异的欧欧声,小姐笑道“叫你欺负我,今晚罚你饮酒千杯”
那小厮又惊又奇,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心里暗骂,莫非那厮就是谣传中的西洋红发鬼,据说那些红发鬼遍身长毛,膝盖也不能弯曲行跪拜之礼,还讲什么鸟语,没想到如此难听,定然会什么妖法迷惑人,小姐怎么会眼瞎便宜了个红番蛮夷,心中大为懊恼不平。
又听得喜儿咯咯的笑道“小姐好不偏心,明知道王子是千杯不醉的海量,还要罚酒,岂不是美了他,依我说就应该罚王子作七言律诗一首,包叫他如见不着小姐时般抓心挠肝的难受”
果然是红番蛮夷,饮酒作乐倒有一套,哼,作诗怕并不比老子强,又听小姐骂道“伶牙利嘴,还不快去掌灯给王子引路”
就听欧欧声叫得更欢,喜儿也提灯向海边走去,那小厮躲在一旁窥看,眼见喜儿快靠近船边,一阵欧欧声响起,灯火摇曳不清下就见一物从船头跃下,向鸭子般摇晃着,喜儿掌灯在前带路向宅院走去。
那小厮看不太清,心下十分惊疑,便偷偷向前行了一小段,就见喜儿走来,赶紧缩着脖子往旁里躲,不曾想却弄出了动静,喜儿提高风灯一望,风拂灯摇人影晃,正好瞧见了王子。
正是不看不打紧,一看丢掉半条魂,好险就一口气不上来,活活被吓死。
只见那王子,脚如未完全分开叉的鱼尾,全身漆黑疙瘩不平,手指不全如螃蟹的螯钳,头面奇丑,说不出来的怪异和恐怖,那小厮那敢细看面目,失魂落魄的跑了。
陆老爷见他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便知不妙,气得面如铁青。
那小厮原想照实说,可脑瓜子一转,老爷正在气头上,自己说对了不定能讨到好,要是有半点不实,又污了小姐名声,少不了挨顿板子,回思一想,小姐怎么会看上那样的一个人物,那真的是个人吗?小姐何等美艳高傲,王孙公子尚不入眼,难道会何一个怪物勾搭?怕是自己今天酒喝多了,可也没几杯呀,或许是自己心慌真看错了,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有几个pi眼几个胆,心下打定主意,一切都往喜儿头上推。
那小厮便半遮半掩的说了,只说看见喜儿半夜里和一个红番蛮夷勾搭,又说那红番蛮夷遍体红毛,恰如野兽,膝盖也不能弯曲,瘦高的身子直来直去跟个鸭子似的摆来摆去。
陆老爷听得轰然发笑,见女儿未做出格之事,甚为高兴,赏了那小厮,可容不得家风不正,随即带人前去质问喜儿。
别的一干人不说,且说那陆老爷一行人中,有一个江湖异士,来自拜猫仙爷的灵州城,遇难受过陆老爷的恩惠,便常与陆家来往,众人与他相熟,都称他为猫仙爷。
猫仙爷常年带着一只四耳花猫,举止怪异,常与猫言,众人笑他疯癫,猫仙爷说猫是瓦上郎君,黑夜中的精灵,灵异者在大凶下还能人言,可助主人趋利避害。
别人道是不信,猫仙爷依然我行我素,与那四耳花猫形影不离,也带着那四耳花猫一同前去。
待到众人去时,却是扑了个空,喜儿又抵死不认,俗话说捉奸捉双,卢老爷虽是震怒也是没辙,便不动声色,仍然留她在翠娘身边,誓要当场捉住以证女儿清白,便要离去。
谁知那四耳花猫,自从进入宅院后,异常焦躁,全无平时的憨懒之态,目露凶光,跳上跳下四处乱嗅乱扑,猫仙爷也喝止不住,四耳花猫从房梁上窜进了翠娘的闺房。
深闺之中,陆老爷也不便前往,见四耳花猫一反常态,直入女儿闺房,陆老爷便觉事有蹊跷,气得脸色煞白,带了猫仙爷一同前往。
进入闺房后,便见那四耳花猫在床梁上晃荡,凶煞的眼光里流露出惊喜,似乎有一只大老鼠在床后,作势要向蚊帐扑去,翠娘面露忧色,陆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将蚊帐一掀,喜儿依在门边险些惊呼出声,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
不曾想蚊帐后却是空空如也,翠娘和喜儿暗暗松了口气,四耳花猫狂怒中抓耳挠腮,双目如电,回头猛然间向翠娘面门扑去,去势快如迅雷,眼见一代美人便要破相成花猫,猫仙爷急红了眼,跃地而起,铁拳变掌作势劈去,心头一狠,便要结果了四耳花猫。
四耳花猫似乎猛然惊醒,掉转头落地一蹭,蹲在了窗头,月夜下那猫双目贼亮,对着猫仙爷嗷地一叫,便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