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刻,顾雁飞心中没有半点儿激动,长发披散下来,遮去一小片面容,更显得她一张脸皎洁如月,鸦睫如羽,唇瓣颜色有些苍白,更显出一种带着一点儿病弱的,却仍旧高傲的美来。
她刚刚被那十二支金箭逼到角落,就算是距离她最近的尺素,相较她也有十余尺远,燕王和楚羿差不多,只会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但是刚刚所有人都在关注战局,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悄无声息的捡起地上一把长剑,走到了顾雁飞的身边,然后在她赢取胜利之后悍然下手。
……到底是我百密一疏,顾雁飞想。到这个时候,她心中只是如此沉下来,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战场,不存在什么武德,或许乌孤确实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但是那也仅仅只是乌孤,谁都没有想到燕王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但是倘若顾雁飞是燕王,她也会明白现在是最好的出手的方式。
顾雁飞看着那一柄长剑朝着自己的心口而来,却连最后抬起手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微微抿起唇角,她略一阖眸。耳畔尺素惨烈的尖叫都已经消散开来,却听到一点儿细微的响动,那是什么利器破空的声音,然后……结结实实的在她心口停下来。
一声金戈相撞之声,顾雁飞骤然睁开了眼。
原本应该插入他心口的那一支箭被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一颗圆珠打的燕王脱手飞出去,那圆珠原来是一颗玉珠子,而燕王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痴呆”两个字来形容,他不敢置信的转了转手腕,再去捡那一把脱手而出滑的有些远的长剑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真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干出什么样的事儿,父皇,我怀疑五哥这血脉不纯啊,莫说是皇族了,就算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儿子,或是有点儿智慧的野狗豪猪,也做不出这么下贱的事罢?莫不是……捡来的?”
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响在大殿门口,而那调侃之下是浓浓的嘲讽以及恶意,顾雁飞抬眼看过去,一身紫袍的楚翎正站在门口,他手中的折扇晃荡着,而折扇下原本应当有的扇坠最下面显然是缺了一颗珠子。
顾雁飞不是没听过楚翎说调侃的话,她与楚翎刚刚相遇的时候,楚翎的嘴也向来是毒的,可却从来没听过这么难听的话,他显然是动了真怒。
楚翎的身影下一瞬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倘若顾雁飞是因为身为女子本来就轻灵一些,加上武功内力皆算得上大乘,轻功故而还不错的话,那么与顾雁飞之间都有沟壑的楚翎的轻功,一声“独步天下”都不为过。
不过是两个呼吸的功夫,他便从殿外出现在了顾雁飞的面前,迎面对上燕王,手中的那把折扇看上去材质非金非玉,绘了精致图案的白宣之下,是普通金铁不能撼动的材质,而下一秒,他手中的折扇重重拍上燕王的脸颊,直直将燕王拍的身子一歪整个人倒在地上,咳嗽着吐出一口鲜血,那其中似乎还有两颗牙。
“五哥你站的可也太近了,这可不能怪我。”楚翎微微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的挂上一点儿笑意,一边儿将折扇收起,一边朝着顾雁飞伸出手,将跪坐在地上的顾雁飞拉了起来。
燕王似乎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倒在地上,刚刚楚翎伸手的那一下不仅仅是将他的牙打了下来,明明看上去只是随手,但是其中包含的力道,将他刚刚有些凝固的脸上的伤口又打破了。整个脸又痛又麻,几乎让他生生逼出泪来,伸手指了指楚翎,过了半晌才开口说出一句话。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不应该!来!来人啊!”他说话的时候嘴里似乎隐隐约约有些漏风,听上去让人忍俊不禁的生出一种搞笑之感。
楚翎转过头伸手拨开顾雁飞脸颊上被冷汗沾湿的发丝,目光之中隐隐跳跃着火焰。他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笑意在这一刻全然敛去,他缓缓的垂下目光,看着地上躺着的燕王的时候仿佛只是在看案板上的一块烂肉。
“你的人?就是那些混着南黎国的暗卫,不知道从哪儿收编来的半桶水的山匪,那些手软脚软像是虾似的死士?”他的折扇轻轻在掌心拍了两下,咧嘴一笑,“全部死了。”
顾雁飞脸上的表情一怔,这个时候认真看过去,才发觉楚翎其实并没有刚刚和她在殿外相遇的时候那样的fēng_liú,他身上的袍子上溅着血迹,凑近一些,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血腥气,头上的发冠也有两分歪斜,只是他本身气质就懒散又fēng_liú,乍一眼看过去,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违和的。
燕王显然是比顾雁飞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茫然的看着楚翎眨了眨眼,又往后蹿了两步仿佛是下意识的一种自我保护,他脸上的表情从空白变成了不敢置信,最后在那一瞬间骤然涨红了脸,眼睛暴突出来,声音都劈了:“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来人!来人啊!!!”
“五弟,你在等着谁来呢?”这冷寂的大殿不知道什么时候热闹了起来,这声音听上去很温和,甚至在其中似乎隐隐约约藏着一点儿笑意,伴随着整齐的步伐声,顾雁飞抬头,远远的对上一双漂亮的,微微弯起的桃花眼。
被老皇帝用最后的力气送出宫去,明明应该身在远方的楚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宫中,身边是一身杀伐之气,手中的剑还在向下滴血的顾大将军和顾霁风,而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