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他肯定腿疼的不行了吧?那怎么还不求饶道歉呢?他只要开个口,我就会让他起来——但他为什么就是要和我作对呢?
万一腿真的不行了怎么办呢?
好一会儿,天色忽然又暗了下来。我一抬头,心想这八成又要变天了。果然,一会儿,天色就从晴好变得暗沉,轰隆隆的雷声就响了起来。
很快,雨就落了。他跪在那里,雨打在身上,也还是一动不动。小蘅都帮我把伞找到撑开了,他还在那儿跪着。
雨水很快就快把他穿的春衫打湿了,脸前的头发也贴到了额前。但他就一直在那里跪着,有一种萧索孤独的意味。
我的心也不是铁打的,这样子折磨人我还做不来。于是走到他面前,但心里却还是气愤,仿佛自己又被他打败了似的。我闷声说:“你起来吧。”
他微微顿了顿,然后慢慢站起,身子还晃了晃。
肯定是跪得两腿都要断了。
我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好罪恶。我从来都没有这样体罚过下人。虽然我常常吓他们要打五十大板,但那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并没有真的施行过。
可如今我却不知哪根筋不对,罚他跪了这么长时间,而他并不是我的下人。
他站在我面前,像一座石头人。冰冷不已。石头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漠和孤傲。
我叹一口气:“算了,我不玩了,我服你了。你走吧。”
他还没等我说完,就往前走去,脚步还不稳,而且没有打伞。他肯定会湿透全身的,我想。
我和小蘅撑着伞在后面走,李承汜就在我们前面一人独行。雨越下越大,雨点子打到伞上碰碰作响,地上的雨水也积得越来越深。
这雨这样大,实在是不能走了,我冷冷的看着李承汜。这个傻子倒也没想淋个透,前面,我看他方向一转就往那边去了。心想不如我也停下来,等雨小一会儿再走也不迟。
他上了游廊那里,然后忙着拍打衣服,把身上的衣服攥出水来。我们撑着伞过去了。他衣服明显已经湿透,雨水滴滴沥沥流淌下来,他站的地方湿了一大片。
他也不看我,我一上到台阶上,就俯下身跟我行了个礼,然后声音平稳又微微带涩的说了一句:“公主千岁。”
唔,他总算说话了,这总算还没忘记。我瞥了他一眼,他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我没说让他起来,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原来不是哑巴了。”我冷嘲热讽的说。“怎么样,淋雨的滋味不错吧?”坐下来,我想再讽刺一下。可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在那里。
这个人还真能忍。我心想。不过我玩腻了这把戏了。便说了一句让他起来。他很快的就立起身来,站在那里不语。还是眼望着外面。明明已经邋遢成落汤鸡,却让人感觉是刚刚出行回来的短暂小憩般从容。
我又想起烟雨楼所受的欺负,心里很快愤愤不平起来。我要报复他。我慢慢的起身,走过去,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走来,很快就低下头,恭顺的站在那里。
“哼,这无赖,这会儿装的倒好,骨子里,还不是无赖一个……”我看着他那样子,心里忍不住想道。
“把头抬起来。”我说。
他却低着头不动。
“本宫说的话你没听到么?抬起来!”我拿出公主的架势,大声说。
他犹豫了一下,终是缓缓的抬起头来,两眼看着前方,并不看我。
“死无赖,这会子倒听话……当初怎么欺负我的?现在服软了吧?”我绕着他走,一面得意洋洋的说,“告诉你,从来没有一个人敢那样欺负我!早就跟你说了,谁得罪我,准没好下场!现在知道了吧?”
他目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向前平平的看着,这不禁让我无端的更加来火。
我看看他的衣服,掀起一边衣带来,叹道:“啧啧,这么好的料子都湿透了,真是可惜了……不如给你把伞吧?”
李承汜还是不说。
我觉得让他跟我张口说话是太难了,于是只得让小蘅从阁里拿了一把伞出来,然后对他道:“这把伞我今日赏你了,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说着,坐下来,“你就在这里,把我坐的这栏杆打断,我倒要看看你那天到底是使了什么鬼把戏。”我好奇又得意的看着他。
他两眼往下看着地面,眉头颤了颤,似是忍耐着什么,半晌,终于艰难的说:“多谢公主好意赠伞,但公主所求之事微臣……微臣恕难从命。”
我一下子坐起来,冷笑道:“呵呵,现在又不敢了?当初你怎么敢!”一面抬头对他怒目而视。
他低头行礼说:“公主恕罪,微臣当日鲁莽,并不知是公主,所以得罪了。”
我气愤愤地道:“你害苦我了知不知道?我现在屁股还疼呢!”我一时口快,明知“屁股”这词从我嘴中说出是不合适的,但还是冲口而出。
“……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你拉出去暴打五十大板,以泄我心头之恨!”我说。
“……好了,现在你只要把这栏杆弄断就行了,我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承汜还是摇摇头:“这,实难从命。”
我一听,不禁又急了。这家伙就是要和我对着干,我说什么他都不听,不管来强的还是来软的,都是不行。其实我很想知道他那到底是